病房里很静。
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规律地跳动着。
林晚星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脸色还有些苍白。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顾衍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她的手。
掌心传来的微凉温度，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些。
他的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上的胡茬又冒了出来，看起来疲惫却丝毫不敢松懈。
“顾总，您已经守了林小姐一天一夜了，要不您先去休息会儿？”
护士端着药盘走进来，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到林晚星。
顾衍辰摇了摇头，目光依旧锁在林晚星脸上：“不用，我等她醒。”
护士叹了口气，把药盘放在床头柜上：“林小姐恢复得很好，各项指标都正常，应该快醒了。”
她顿了顿，又忍不住说：“外面好多人都在为林小姐祈福呢，还有记者想进来采访，都被安保拦在楼下了。”
顾衍辰皱了皱眉：“采访不用理，别让他们打扰晚星休息。”
“我知道的。”
护士收拾着药盘，语气里满是赞叹：“林小姐真是勇敢，都自身难保了，还把氧气面罩给了别人，现在网上全是夸她的。”
“网上？”
顾衍辰愣了一下，他这两天一直守着林晚星，没怎么看手机。
护士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热搜给顾衍辰看：“您看，#林晚星舍己救人# #七星山坍塌救援英雄# 这些话题都在热搜前排，好多网友都在为林小姐加油。”
顾衍辰凑过去，屏幕上满是网友的留言。
“林小姐也太善良了吧！自己被困还想着别人，一定要平安啊！”
“看救援队员说，她把唯一的氧气面罩给了昏迷的安保，自己差点缺氧，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祈祷林小姐早日康复，好人有好报！”
还有人晒出了医院门口的照片，台阶上摆满了鲜花和祈福卡片，全是网友送来的。
顾衍辰的眼神软了软，又很快沉了下去。
善良？勇敢？
他只觉得心疼。
心疼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心疼她在黑暗里独自撑了那么久。
“顾总，林助理来了。”
门口传来安保的声音。
林舟拿着平板电脑走进来，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顾总，林小姐的事，现在全网都知道了。”
他把平板递给顾衍辰：“海滨市官方还发了通报，表扬林小姐的行为，说要给她颁发见义勇为奖。”
顾衍辰接过平板，快速扫过通报内容。
上面详细写了林晚星被困时，将氧气面罩让给安保人员的经过，字里行间满是赞扬。
“还有，好多合作方都发来了慰问，想来看望林小姐，我都暂时推了。”
林舟补充道：“还有几个公益组织，想邀请林小姐做代言人，说她的事迹能传递正能量。”
顾衍辰“嗯”了一声，把平板放在一边，又握住林晚星的手：“等晚星醒了，让她自己决定。”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掌心传来一丝轻微的动静。
顾衍辰猛地抬头，看向林晚星的脸。
她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睫毛也颤了颤，像是要醒了。
“晚星？”
顾衍辰的声音瞬间放柔，凑到她耳边轻声喊：“晚星，我在，你醒一醒。”
林舟和护士也立刻围了过来，眼神里满是期待。
林晚星的眼皮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视线一开始是模糊的，慢慢聚焦，最后落在了顾衍辰的脸上。
她的眼神还有些懵懂，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顾先生……”
“我在。”
顾衍辰立刻应道，伸手想摸她的额头，却又顿住了。
林晚星这才看清他的眼神。
没有预想中的温柔和担忧，反而满是滔天的怒火，眼底的红血丝像是要烧起来，还带着一股“算账”的意味。
林晚星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顾先生，你……你怎么了？”
顾衍辰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她，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林舟和护士都不敢说话，悄悄往后退了退。
“水……”
林晚星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小声说。
顾衍辰没动，反而开口了，声音冷得像冰：“先别喝水，我问你，为什么要把氧气面罩给别人？”
林晚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那个安保人员……他快不行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委屈：“我当时想着，你会来救我，我能撑住……”
“能撑住？”
顾衍辰猛地提高声音，眼神更怒：“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来晚一步，你就缺氧昏迷了？”
“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眼底的怒火里，藏着浓浓的后怕。
林晚星被他吼得眼圈泛红，小声辩解：“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不想看着他死……”
“不想看着他死，就想看着自己死？”
顾衍辰攥紧她的手，力道有些大，却又很快松开，像是怕弄疼她。
“林晚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勇敢？很善良？”
他的语气带着嘲讽，却又满是心疼：“网上现在全是夸你的，说你舍己救人，是英雄。”
“可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那些报道，有多害怕？”
林晚星低下头，眼泪掉了下来，砸在被子上：“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
顾衍辰的声音软了些，却依旧带着怒火：“要是你真出事了，说多少句对不起都没用！”
护士看不下去了，小声劝道：“顾总，林小姐刚醒，身体还很虚弱，有什么事，等她好点再说好不好？”
林舟也连忙附和：“是啊顾总，林小姐也是好心，您别这么凶她。”
顾衍辰瞪了他们一眼，两人立刻闭了嘴。
他转头看向林晚星，眼神依旧带着怒火，却多了些无奈：“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听到没有？”
“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不能再为了别人，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林晚星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
顾衍辰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动作温柔得和刚才的怒火截然不同。
“饿不饿？我让厨房炖了你喜欢的鸡汤，给你热一热？”
林晚星点了点头，小声说：“想喝……”
顾衍辰起身，对林舟说：“去把鸡汤拿来，让厨房再热一下。”
“好。”
林舟立刻转身出去。
护士也收拾好药盘：“那我先出去了，有事您叫我。”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顾衍辰重新坐回床边，握住林晚星的手：“网上的事，你别担心，等你好点了，不想回应就不回应。”
林晚星愣了一下：“网上的事？”
“嗯。”
顾衍辰点头，把手机递给她：“你舍己救人的事，现在全网都知道了，好多人都为你祈福。”
林晚星接过手机，点开热搜。
看着满屏的赞扬和祝福，她的眼神软了下来：“原来有这么多人关心我……”
“当然。”
顾衍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那么好，值得被所有人关心。”
林晚星抬头，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有些愧疚：“顾先生，你是不是一直没休息？”
顾衍辰“嗯”了一声，语气很轻：“等你好点了，我再休息。”
“不行。”
林晚星皱起眉，拉着他的手：“你现在就去休息，不然你也会生病的。”
“我没事。”
顾衍辰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温柔：“我等着你好起来，带你回家。”
林晚星还想再说什么，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林舟提着保温桶走进来：“顾总，鸡汤热好了。”
顾衍辰接过保温桶，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飘了出来。
他盛了一碗，吹凉了才递给林晚星：“慢点喝，小心烫。”
林晚星接过碗，小口喝着鸡汤，暖意在胃里散开，心里也暖暖的。
她抬头看向顾衍辰，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刚才的怒火好像已经消失了。
可林晚星知道，他心里的“账”，还没算完。
以后，她再也不会让他这么担心了。
就在这时，顾衍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是军师打来的。
顾衍辰接起电话，声音冷得像冰：“怎么了？”
电话那头，军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老板，蝰蛇有消息了，他好像在打听京城老监狱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