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
方劲松？
沈炎也来到窗边看了一眼。
那大奔停在路边，车牌只能看到一半。
不过那车牌前面的两个数字沈炎有些眼熟。
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方劲松的车。
这车之前在龙老家见过一次。
方劲松来干什么？
沈炎趴在窗户边上，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叶如春道。
“有人来送礼了，当然要笑了。”沈炎道。
叶如春疑惑的看着沈炎，道：“你可拉倒吧，方老可是国医，他来给你送礼？
你年少得志，可别太飘了，我告诉你一个消息，这方老之前收了张盛书当弟子，据说你和张盛书有矛盾？”
“……你怎么知道我和张家有矛盾？”沈炎问道。
“家里偶尔会聊其他家族的事，你也是个热门话题人物。”叶如春道，“不扯这个了，你小心点，国医可不是跟我一样好惹的。”
“你知道为什么不早说。”沈炎眉毛一挑。
“早说？我巴不得他收拾你。”叶如春切了一声。
沈炎嘴角抽了抽，道：“叶主任，我们往日无怨……”
“别这么说，我们还是有仇的，很大的仇，你别以为说服我接受中医就算跟我缓和关系了，我警告你，别坑我女儿，我女儿单纯，你有老婆了。”叶如春恨恨道。
沈炎冤枉道：“没有啊，叶阿姨，我没有坑菁菁啊。”
“没有？没有的话她为什么睡觉都喊你的名字！”叶如春瞪了沈炎一眼，道，“你这小子少年老成，又有点本事，长得也还可以，菁菁涉世未深，很容易受到诱惑，她不懂事，你不能不懂。”
沈炎哭笑不得。
诸葛菁菁这丫头挺好的，但他目前并没有跟她有所发展的打算。
大家都是朋友，怎么就成诱惑了……
“好了，方老来了，我们的账慢慢算，你先去应付那老头吧，一会儿说话客气点，别跟这老头硬顶，不然的话，会惹来很大的麻烦。”叶如春道。
“不用了，我早就跟他闹矛盾了。”沈炎道。
“什么？？？”叶如春嘴角抽搐了一会儿，急道，“你怎么搞的，连方劲松都敢惹！他是国医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沈炎道，“国医有什么了不起的，国医就可以乱来么？而且……麻烦已经来过了。”
“来过了？”叶如春惊愕的道。
一边的柴新建恍然。
“叶主任，您刚才不是问沈院长笑什么吗？”柴新建道。
叶如春疑惑的道：“怎么了？你知道他刚刚笑什么？”
“应该知道。”柴新建道，“沈院长说方老来送礼，应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
刚刚张家人已经来过了，想必张家人找过方老，方老撺掇张家人来闹事。
这会儿张家人败走的消息肯定传了回去，方劲松来送礼，是撇清关系，顺便做给别人看，他和沈院长关系很融洽。”
“……”叶如春张了张嘴巴，有些嫌弃的道，“你么你这些混公家单位的真恶心，弯弯道道真多。”
“您不也是省保健局的专家么……”柴新建苦笑道。
他给排忧解惑，招谁惹谁了！
“我那不算，我是技术人员，不是你们这种玩手段的官老爷。”叶如春依旧嫌弃的道。
柴新建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说的是那么回事，但不全面。”沈炎道。
“还不全面？这都从头到尾的概括一遍了。”叶如春道，“莫非你比他的弯弯道道还多？”
沈炎轻咳了两声，道：“哪儿是弯弯道道，而是根据之前的一些信息加上刚刚的事，判断出来的。”
“说说。”叶如春道。
“方劲松想看看我的底牌，但他不方便出手，因为他之前在龙家见过我，龙家两老对我很好，但那毕竟是我和龙老夫妇初次见面。
于是他不知道我和龙家夫妇的关系到底是什么程度，这次张家人去找他帮忙诊断，他就出了个主意，既然人是我打伤的，那就让我来治。
治不好，砸医院。”沈炎道。
“这也太阴险了。”柴新建听完蹙眉道。
叶如春叹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他这会儿来送礼，什么都撇得干干净净的，你还不好发火。”
“没事，他能撇一次，不能次次都撇干净。”沈炎道。
他刚刚看到方劲松的时候，想法和柴新建差不多，心中有了疑虑，他便卜了一卦。
于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都了然于胸了。
这个方劲松，他得好好注意一下。
“沈院长啊。”
刚和叶如春说完话，走廊里便传来方劲松那道苍老的声音。
沈炎应了一声，从窗户边来到了走廊。
好些日子没见，这方劲松还是那么精神。
这老头儿也不生个病什么的。
方劲松笑眯眯的看着沈炎，他身后跟了两个年轻女孩儿，那应该是两个助理。
生活助理。
两个女孩各自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见到沈炎后，她们便走上前来将盒子递到了沈炎跟前。
“听说你医院开张，我特意来恭贺，上次一别，我甚是想念，沈院长的医术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方劲松笑道。
“这两盒是？”沈炎问道。
“打开看看。”方劲松道。
沈炎接过盒子，将其中一个打开，是一副字。
上面写着‘鼎丰堂医院，方劲松’八个字。
沈炎心中冷笑，脸上却是面色不改。
方劲松送这几个字，看来龙老夫人送字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但他为了装作之前的事跟他没关系，特意准备了这幅字。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说他完全不知道张家来闹事的事，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送沈炎一副和龙老夫人同样的字了。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礼物才会和龙老夫人撞上嘛。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方某人虽然医术比你强不了多少，但放眼整个苏省的医疗界，我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我的字挂在医院门口，以后能给你免去不少麻烦。”方劲松笑呵呵的道。
此时的他看上去像极了一个真正来送礼的老一辈。
那股子关爱劲，还真像那么回事。
若不是提前知道了这老头那点心思，一般人还真能被忽悠过去。
这老头要是再挤出几滴猫尿，那将会更感人。
可惜，沈炎得拒绝这份礼物。
因为龙老夫人送过字了。
没道理用方劲松的而不用龙老夫人的。
“抱歉，方老，这礼物我不能收。”沈炎道。
“沈院长这就有点不对了，跟我还客气什么。”方劲松已经进入了角色，演得很像那么回事。
“不是客气，龙老夫人已经给医院题过字了。”沈炎道。
方老讶然道：“龙老夫人来了？”
“是啊。”沈炎道。
“哎呀，这……我这礼物岂不是送重复了，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啊，我还以为沈院长需要我，没想到，唉，是我自作多情了啊。”方劲松叹了口气，嘴角弥漫着苦笑。
“方老不必自责。”沈炎道。
方劲松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沈炎一脸歉意的安慰他，然后说欠他一个人情吗？
自责？
他自责什么！
这个小狐狸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不至于吧。
方劲松双眼微眯，看向沈炎，道：“嗯，多谢关心，我先不自责，你看看第二份礼物。”
“第二份是？”沈炎缓缓将第二个盒子打开。
第二个盒子里静静躺着一份很有质感的纸张。
最上面的中间用金粉写了三个大字---聘任书。
“聘任书？”
沈炎打开扫了一眼。
“兹聘任……”
居然是省保健局的专家聘任书。
这可是份大礼啊。
省保健局的专家聘任书，在一个省的医疗界，那就是顶级资格证。
有这个证，同样的板蓝根，别人收几块钱一包，他能收一千。
而且有时候治错了，别人甚至还会怀疑人生的找自己身体的原因，怀疑自己体质有问题。
不过，对他来说，这玩意儿可就不是好东西了。
他太年轻了。
如果是好东西，关老早给他弄了，龙老也早给他弄了，他们不给弄的原因就是沈炎太年轻。
太年轻直接闯到省保健局里去，跟那里一群六七十打底，动不动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平起平坐，不被他们挤兑死才怪！
可是方劲松送来了。
上面还盖了章，他不去都不行，不去得递交书面辞职申请。
辞职也得看上面的意见……不是想辞就能辞的……
“沈院长医术高明，我上次回去后就想了很久，觉得你应该来我们省保健局。”方劲松道。
“我太年轻了。”沈炎道。
“不碍事，我身后这两位都是省保健局的工作人员，她们今天来，就是取证的，一会儿她们将会记录一下沈院长给病人治疗的过程，届时，这个就是你破格进入省保健局的认证。”方劲松笑眯眯的道。
沈炎面色如常，心里却骂开了。
这老东西真他娘的会玩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