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血酶？”
林薇薇凑近看了一眼，小脸更白了，“这是…止血用的…他…他眼睛在‘流’那种黑东西？”
仿佛印证她的话，迷彩服男人抱着头的手臂缝隙里，正缓缓渗出几缕粘稠的、暗沉发黑的液体，顺着迷彩服的袖子往下淌。
“感觉…他身体里…有东西…在漏…”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的明悟，“那些‘黑血’…就是他变的‘不一样’的原因？他在找东西…堵住…‘漏’的地方？”
“堵漏？”
陈斌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找凝血酶堵眼睛？这他妈什么邪门路子？”
“不止眼睛。
”
张清明走到处置台边，拿起一个被撕开的、空空如也的大号注射器包装袋，“他在找能注射的东西。
他想把那些‘药’…打进身体里。
”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那个痛苦蜷缩的身影上，又扫过地上那些散落的医疗用品，一个模糊的念头逐渐成形。
“走，去药房看看。
”
张清明当机立断，不再看那个暂时失去威胁的“血眼”
怪物，转身走向诊所外厅。
药房的铁栅栏门被暴力扭曲，里面的药品货架东倒西歪，各种药盒散落一地，大部分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显然被洗劫过不止一次。
“找什么？抗生素？止痛药？”
陈斌在废墟里翻找着，踢开一个空药瓶。
“找被翻动得最厉害的，或者…特殊的容器。
”
张清明目光如炬，快速扫视。
很快，他在一个倒塌的货架下，发现了一个散开的纸箱。
纸箱里滚落出几个巴掌大小的、深棕色玻璃小瓶。
瓶子造型古朴，瓶口用蜡密封着，标签早已腐烂脱落，瓶身上只残留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类似符咒般的暗红色印记。
瓶子旁边，散落着几个被捏碎的安瓿瓶碎片，里面残留的液体正是那种暗红色！
“是它！
”
林薇薇指着那些深棕色小瓶，“感觉…里面的东西…和那个‘血眼’怪物身上的‘味儿’…很像…但…更‘浓’…更…‘毒’！
”
张清明小心地拿起一个瓶子，入手冰凉沉重。
透过浑浊的棕色玻璃，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着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瓶口密封的蜡上，同样残留着那种符咒般的暗红印记。
“这就是他找的‘药’？”
陈斌凑过来，“这玩意儿能喝？”
“不是喝的。
”
张清明掂量着瓶子，眼神凝重，“感觉像是…某种…‘燃料’？或者…‘引子’？”
他想起百棺滩下的“环心”
，想起殡仪馆那口血棺，“老吴、周魁元…他们搞的那些名堂，都离不开‘血’和‘怨’。
这东西…恐怕是同源的。
”
他话音刚落，诊所深处的处置室里，猛地传来一声更加痛苦、更加狂躁的嘶吼！
伴随着重物撞击墙壁的“咚咚”
闷响！
“操！
那家伙又发疯了！
”
陈斌紧张地看向处置室方向。
“他找不到‘药’，‘漏’得更厉害了。
”
林薇薇脸色发白，“感觉…他…快‘炸’了…”
“走！
离开这里！
”
张清明将几个深棕色小瓶塞进背包，当机立断。
三人迅速退出诊所。
刚踏上街道，林薇薇猛地抓住张清明的胳膊，声音带着惊悸：“等等！
感觉…好多…‘线’…又连上了！
四面八方…都…都在‘看’这边！
”
果然，远处废墟的阴影里，街道的转角处，那些空洞灰暗的眼睛再次出现，僵硬的身影开始无声地朝着诊所方向“流淌”
而来！
“妈的，阴魂不散！
”
陈斌咒骂。
“不是看我们。
”
张清明目光冰冷，看向诊所深处，“是看‘他’。
那个‘血眼’怪物…像黑夜里的火把，把‘线’都引过来了！
快走！
趁他们注意力还在诊所那边！
”
三人不再犹豫，朝着与“眼睛”
潮水相反的方向，在废墟的阴影和断壁残垣的掩护下，快速穿行。
跑出两条街，身后的骚动声和嘶吼声似乎被废墟隔断，变得微弱。
三人躲进一栋半塌的居民楼门洞，暂时喘息。
“接下来去哪？”
陈斌喘着粗气问，“总不能一直躲猫猫吧？天快黑了！
”
张清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深棕色小瓶，借着门洞外惨淡的光线仔细端详。
瓶身上那些模糊的暗红印记，在光线下似乎隐隐流动。
他手指摩挲着瓶口冰冷的蜡封。
“找源头。
”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废墟，望向城市更深处，“这东西不是凭空出现的。
那个‘血眼’怪物在找它，说明有地方能‘生产’或者‘存放’它。
找到那里，也许……”
他掂了掂瓶子，眼神锐利如刀，“…就能知道是谁在给这些‘线’…‘打结’！
”
张清明将几个冰冷的深棕色小瓶塞进背包深处，指尖残留着蜡封粗糙的触感和那股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甜腥锈味。
这绝不是普通的药，更像是凝固的诅咒，是那些“线”
背后更黑暗力量的某种具现。
“找源头？”
陈斌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眼神里是疲惫和一丝被逼到绝路的狠劲，“上哪找？这破城像个烂透了的蜂窝，鬼知道哪个窟窿眼儿里藏着熬这鬼东西的灶台！
”
“感觉…瓶子…”
林薇薇脸色依旧苍白，但灵觉如同微弱的萤火，小心翼翼地探向张清明背后的背包，“…在‘指’…像…像磁石…有股…很淡…很远的‘吸力’…往那边…”
她纤细的手指指向城市更深处，一片被巨大废墟阴影笼罩的区域，那里似乎曾是工业区或仓储区的外围。
“！
”
张清明当机立断。
三人不敢停留，借着断壁残垣的掩护，朝着林薇薇感应的方向快速移动。
越靠近那片区域，空气似乎越发凝滞，那股无处不在的甜腥锈味也愈发浓重，如同看不见的粘稠丝线缠绕着口鼻。
沿途遇到的“空壳子”
似乎也多了起来，它们不再漫无目的“流淌”
，而是隐隐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步履僵硬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目的性”
，空洞的眼睛直视前方。
“妈的，这帮玩意儿在开大会啊？”
陈斌压低声音，紧张地看着远处废墟间影影绰绰、越来越多的人影。
张清明眉头紧锁，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他感觉到背包里的小瓶似乎在微微发烫，那股无形的“吸力”
越来越清晰，目标直指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荒芜地带——一个只剩下锈蚀铁架和破碎顶棚的废弃加油站。
油站后方，隐约可见巨大的、早已干涸的油罐轮廓。
“在加油站？”
陈斌愕然，“这鬼地方还能有油？”
“不是汽油，”
张清明声音低沉，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加油站周围。
只见那些汇聚而来的“空壳子”
并未进入加油站，而是像被无形的堤坝阻挡，密密麻麻地围拢在加油站外围的荒地上，形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灰暗“人墙”
。
它们齐齐面朝着加油站方向，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静默，仿佛在等待什么。
“它们在…‘守’着？”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感觉…里面…像开了锅…好大的‘怨气’…在熬…在煮…”
就在这时！
毫无征兆地，头顶那灰暗的天空猛地一沉！
仿佛一块巨大的、吸饱了污血的脏抹布被狠狠拧紧！
浓得化不开的暗红瞬间取代了灰白，翻滚着，压了下来！
“操！
这又是什么鬼天…”
陈斌的咒骂声未落——
噗！
噗噗噗！
冰冷、粘腻的液体砸落下来。
不是雨点，更像是…粘稠的血浆块！
张清明猛地抬头，只见漫天血红色的“雨点”
正密密麻麻地从那翻滚的暗红天幕中泼洒而下！
带着浓烈的铁锈混着死鱼烂虾的刺鼻腥气，瞬间将整个废弃加油站和周围荒芜的地面染上一层令人作呕的暗红！
“操！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
陈斌的吼声在空旷的废弃加油站里炸开，盖过了头顶铁皮棚子被砸得噼啪作响的动静。
他烦躁地甩着胳膊，想把那粘稠的红点从破夹克上蹭掉，却只抹开一片更恶心的污渍。
林薇薇脸色煞白，死死攥着张清明的胳膊，指甲隔着衣服都快嵌进肉里：“清…清明哥…感觉…不对…这雨…有‘线’！
”
她声音抖得厉害，空着的那只手指着灰蒙蒙的天空。
那根本不是什么乌云，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翻滚的暗红，正源源不断地往下泼洒这腥臭的“雨”
。
“像…像一张…浸了血的…大网…把…把城边…全罩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