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太也连忙拉着孩子一起道谢,气氛一下子从最初的拘谨变得无比热络。
他们执意要留李道生在家吃晚饭,陈太太立刻系上围裙,和女儿一起钻进厨房忙碌起来,儿子则兴奋地围着新游戏主机打转。
晚饭是丰盛而充满南洋风味的家常菜,远非餐厅可比。
席间,几杯酒下肚,在温馨放松的氛围和内心巨大的感激驱动下,陈志辉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不再像工作时那样带着职业性的谨慎。
“李先生,不瞒您说,”陈志辉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平日里被笑容掩盖的疲惫和忧虑,“家里看着还行,但压力……是真的大啊。”
他指了指正在帮忙收拾碗筷的女儿,“阿妹十六岁了,成绩不错,一心想要考医学院。
您知道的,医学院学费有多贵,而且竞争激烈,各种补习班、资料费,都是一大笔开销。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拖孩子后腿吧?”
他又看向正沉迷于新游戏机画面的儿子,无奈中带着宠溺:“那个臭小子,别看他小,花钱的地方也不少。现在学校都提倡什么‘素质教育’,他喜欢打篮球,要买好的球鞋、运动服,参加校队还有训练费、出去比赛的费用。
而且现在的孩子,同学之间难免有点攀比,我们虽然不鼓励,但也不能让他太委屈……最重要的是,眼看也要升中学了,好的中学学区房价格吓死人,或者想要进去就要额外交一大笔赞助费,这都是压在头上的大山啊!”
他抹了把脸,继续道:“还有这组屋,每个月要还贷款。
老婆身体不太好,偶尔要看医生吃药。我开旅游车,收入看着稳定,但也就是勉强够用,存不下什么钱。
每个月算下来,都紧巴巴的,不敢有什么大的开销……唉,有时候想想,真是觉得对不住他们娘仨。
全家的收入靠的就是我的地接,有时候遇到大方的老板,例如李先生您这种,会多给点小费。虽然新加坡各种制度都很健全,但是谁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制度只能保障老百姓的基础生活,想要过上好日子,还必须靠自己努力啊。”
陈志辉的语调低沉,带着一个中年男人养家糊口的沉重与无奈。
这些平日里绝不会对客人诉说的苦水,在此刻真挚的氛围和李道生慷慨的善意面前,自然而然地流淌了出来。
李道生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偶尔点点头。
他能感受到陈志辉话语里的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对家人的爱。
李道生如此热情对待陈志辉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需要找一个代言人。
资本他可以自己积累,但他需要一个推到明面上的人。
代替他处理一切不方便出面的事宜。
而且他肯定是需要返回国内的,在新加坡这边需要一个人。
同时这个人也将会是他防止国内沈家调查的防火墙。
他也不知道陈志辉信不信得过,但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物色考察更多的人了。
但他也不是毫无防备,这也是李道生非要来陈志辉家里做客的原因。
通过观察他的家庭情况,分析出这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是个好爸爸,好丈夫。
抛开一万步,就算陈志辉出卖了他,他的家人也可以成为李道生威胁的对象。
当然,李道生还是会选择先收买人心。
所以接下来需要说服陈志辉跟着自己干。
饭桌上的气氛温馨而放松,陈志辉借着酒意,将平日里压在心底的养家艰辛缓缓道出,语气中充满了中年男人的无奈与对家人的愧疚。
李道生安静地听着,目光扫过这间不算宽敞却充满烟火气的组屋。
扫过陈太太温柔却难掩操劳的面容,扫过少年对游戏机爱不释手的兴奋,以及少女眼中对未来的憧憬与一丝因家境而产生的隐忧。
他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待陈志辉的倾诉告一段落,餐盘也渐渐见底,李道生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姿态依旧从容,但眼神却变得格外认真,他看向陈志辉,缓缓开口:
“陈导,你的难处,我听到了。说实话,我很欣赏你的为人和能力。这两天相处,我觉得你做事踏实,人也可靠。”
他顿了顿,语出惊人,“所以,我想正式邀请你,来帮我做事。”
“帮……帮您做事?”陈志辉愣住了,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李先生,您是说……?”
“是的,我这次过来新加坡不是单纯的旅游,是打算开一家公司的。”李道生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需要一个在新加坡信得过、并且熟悉本地环境的人,帮我处理一些私人事务。”
陈志辉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为一个认识不到两天、背景神秘的年轻富豪工作?
这太突然了,完全超出了他的人生经验。
他下意识地就想拒绝,这太冒险了!他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怎么能丢掉稳定的收入,去跟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人做事?
万一……万一是骗局呢?
他嘴唇嗫嚅着,脸上写满了挣扎和犹豫:“李先生,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这……我家里都指望着我这份工作,地导虽然辛苦,但收入还算稳定,我……”
李道生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不等他说完,便直接抛出了条件,声音清晰而平稳:“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收入是怎么样的,但我可以给你开年薪,一百万新币。”
“嗡——”
仿佛一颗炸雷在小小的客厅里爆开。
一百万新币?!
陈志辉猛地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都浑然未觉。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酒精上头出现了幻听。
一百万新币?那几乎是他现在收入的几十倍!他现在做地接的工作,一个月抛开支出也就五六千,年薪百万那是写字楼里的高级白领才有的吧?!
陈太太原本正在收拾碗筷,闻言动作彻底僵住,难以置信地看向李道生,又看向丈夫,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