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地刺进警局会议室，百叶窗缝隙漏出的光柱里浮尘打着旋儿。陆小凡瘫在椅子里，伤腿僵直地伸着，绷带边缘渗出的血渍在椅面洇开。沈心怡把三个平板电脑摊在会议桌上，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冲刷着投影幕布。
李建国用保温杯底敲了敲桌面，茶叶梗在杯子里晃荡。“都到齐了就赶紧开始。”赵伟抱着石膏手臂缩在角落，防静电地板映出他扭曲的倒影。陆小凡抓起遥控器点亮投影，光束穿过空气时惊起几只飞蛾。
“陈竞案根本没有什么完美密室。”他指甲缝里还嵌着昨晚追击时沾到的污泥。沈心怡同步调出建筑蓝图，红色标记点在管道节点闪烁。
赵伟嗤笑：“得了吧，所有监控记录都显示案发时段无人进出。”陆小凡把频谱分析图甩到共享屏幕。“因为智能家居系统被植入了数据幽灵。”李建国眯起眼睛，老花镜滑到鼻梁中央。
“竞科科技上个月更新了天网系统算法。”沈心怡调出企业档案，陈竞公司的logo在屏幕角落旋转。陆小凡用激光笔圈出某个代码段。“他们在核心协议里留了后门。”
投影幕布上弹出智能家居日志，温度传感器记录显示案发前客厅持续恒温。陆小凡放大时间戳边缘的校验码反光。“看这串十六进制序列，每三次请求就有一次重复签名。”沈心怡快速敲击键盘，解密工具吐出篡改记录的时间轴。
李建国凑近屏幕，老花镜反着光。“周浩利用这个漏洞让监控系统认为他始终在书房。”他攥紧保温杯，指关节发白。陆小凡切换到医院监控截图。“那是第二次伪造的时间戳。”
他调出别墅能耗数据，用水记录在案发前六小时出现异常峰值。“周浩躲在管道里喝了营养液。”沈心怡补充道：“我们在管道滤网找到的纤维与他外套材质吻合。”赵伟焦躁地跺脚：“但电梯记录怎么解释？”
“更简单的把戏。”陆小凡放出电梯传感器日志。“他用强磁铁干扰了霍尔元件。”三维模拟图上，代表周浩的光点沿着通风管爬向书房。“真正作案时间其实是下午四点，陈竞回家喝下午茶的时候。”
沈心怡调出便利店监控，画面里周浩戴着鸭舌帽购买能量饮料。“这个时间点陈竞本该在开会，但他秘书临时取消了行程。”李建国翻看日程表：“所以凶手没想到目标会提前回家。”
陆小凡用激光笔戳着投影幕布上某个数据包。“周浩原本计划等陈竞夜间工作时动手，意外撞见导致他提前执行。”血迹喷溅模拟图在墙面展开，与现场勘察报告完全重合。沈心怡注意到他额头渗出汗珠，递过纸巾。
赵伟突然指着频谱图某个波动：“这个电磁签名...”沈心怡放大波形：“和林小雪案发现的干扰残留一致。”陆小凡抓起桌上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从皮卡找到的金属箱照片。“周浩不只是普通杀手，他是生物改造的实验体。”
李建国盯着箱体表面刻着的轮椅符号：“所以画廊服务器那些活体样本记录...”陆小凡点头时伤腿抽痛，他咬紧牙关。“他们在制造可控的清除者。”投影切换至红星艺校标本库蓝图，培养槽阵列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但周浩为什么挑中陈竞？”赵伟用没受伤的手挠着石膏缝隙。沈心怡调出基金会捐款记录：“陈竞公司正在研发神经接口技术，上周刚拒绝某个境外投资。”陆小凡把激光笔扔在桌上：“因为竞科科技掌握着天网系统的硬件密钥。”
会议室突然陷入寂静，只有服务器机柜传来低鸣。李建国缓缓放下保温杯：“所以所谓的数据幽灵，是有人故意在城市安防系统里开的后门？”陆小凡瘫回椅子揉着伤腿：“而且这个后门现在被用来训练更危险的东西。”
沈心怡突然指着平板屏幕：“林溪刚恢复部分被删除的日志。”乱码组成的轮椅符号在投影上扭曲变形。“周浩的指令源始终来自画廊服务器，但跳板地址经过竞科科技的代理节点。”赵伟倒抽冷气：“他们用自家客户的系统当盾牌？”
陆小凡抓起彩色白板笔在幕布边缘画起关系图。“基金会提供资金，画廊洗钱并收集生物样本，竞科科技提供技术温床。”线条最终汇聚成旋转的轮椅符号。李建国起身踱到窗前，百叶窗缝隙外城市天际线笼罩在晨雾中。
“所以我们对抗的不只是几个杀手，而是寄生在系统里的癌组织。”沈心怡加密传输完最后一份证据：“但至少现在我们知道癌细胞怎么扩散的了。”赵伟用没打石膏的手操作平板，调出周浩的雇佣兵档案。
陆小凡瞥见档案照片角落的烫伤疤痕：“银行劫案那个目击者描述的疤痕...”沈心怡放大医院记录：“周浩去年在私立医院做过皮肤移植，主治医生是基金会董事。”李建国突然转身：“立即申请对竞科科技的全面搜查令。”
投影幕布上的轮椅符号突然开始过度闪烁，随即炸成乱码。“他们在清除痕迹。”陆小凡撑着桌沿站起来，伤腿传来的刺痛让他咧了咧嘴。
沈心怡保存完所有缓存数据：“物证科刚确认，金属箱里基因样本的标记与林小雪案完全匹配。”
赵伟沉默地盯着自己石膏上的裂缝。李建国拍拍他肩膀：“承认吧，这次确实是他的直觉赢了。”陆小凡弯腰捡起滚落的止痛药瓶，发现瓶底沾着微小的金属片。
沈心怡用镊子夹起金属片对着光，上面蚀刻着星图般的纹路。“这是...”陆小凡接过金属片贴在掌心，冰凉触感让他想起哥哥的怀表。李建国召集技术科扫描金属片，发现内部嵌着生物芯片。
“他在被改造时埋入了追踪信标。”沈心怡对比着频谱图：“信号特征和画廊那些活体样本相同。”陆小凡把金属片扔回证物袋：“所以清除者网络本身也是被监控的。”投影幕布自动刷新，显示搜查令已获批准。
赵伟挣扎着用单手整理装备：“现在去竞科科技？”李建国摇头：“先等法院派监督员，免得他们销毁服务器。”陆小凡望着窗外逐渐升起的朝阳，玻璃反光里轮椅符号的残影久久不散。
沈心怡悄悄递来新绷带，发现他掌心旧伤又裂开了。“你昨晚根本没处理伤口。”陆小凡扯掉渗血的绷带团成球：“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数据幽灵项目的源头。”李建国抓起车钥匙：“路上说，监督员半小时后到。”
经过赵伟身边时，石膏突然发出细微碎裂声。他低头看见裂缝里渗出类似培养液的粘稠物。“妈的...”陆小凡用手杖尖端挑起些样本抹在检测纸上，试剂瞬间变成暗红色。沈心怡立即隔离了那片区域，消毒水气味弥漫开来。
李建国盯着检测结果：“和画廊服务器机房发现的污染物同源。”陆小凡用手杖敲了敲赵伟的石膏：“你最好赶紧把这玩意儿拆了。”医疗队进来处理石膏时，发现皮肤表面已经浮现荧光涂层。
赵伟骂咧咧地配合检查，陆小凡突然抓起他胳膊：“这图案我在哥哥的星图手稿上见过。”沈心怡拍照比对档案：“是古星历里的收割者星座。”会议室门被推开，王皓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
“林溪的加密频道有动静了！”残破的骷髅头表情包在屏幕闪烁三下，随即传输来压缩包。沈心怡解密后弹出城市电网结构图，十几个节点被标上轮椅符号。陆小凡用红笔圈出竞科科技总部所在区域。
“他们在标记下一次行动的目标。”李建国接通市局专线：“要求电网公司立即加强这些区域的安防。”投影幕布突然开始播放竞科科技宣传片，轮椅符号在董事长演讲时闪过零点五秒。
沈心怡追踪信号源发现来自公司内网。“他们在嘲讽我们。”陆小凡扯掉投影仪电源线，屏幕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陈竞办公室的智能家居控制界面。赵伟换完药回来，手臂上还留着荧光涂层的残迹。
“医疗组说这东西无毒，但会持续发光两周。”陆小凡盯着那团微光：“正好当活体警示灯。”李建国整理着西装领口：“搜查队已经出发了，我们走安全通道。”穿过消防楼梯时，陆小凡落在最后。
他在拐角墙壁发现新鲜刻痕，组成残缺的轮椅符号。沈心怡取样时闻到檀香味：“和周浩金属箱里的气味相同。”李建国推开安全门，车库里的越野车已经发动引擎。晨光透过车窗在陆小凡掌心投下星图烙印的影子。
沈心怡默默递来能量棒，包装纸上印着的卡通笑脸让他胃部抽搐。他想起地下室那个锈蚀的轮椅符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