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宋援朝嘴里发出狂狮般的嘶吼,这个管着林家岛几千人的一把手。
才几年时间,就让林家岛称霸称王千年宗族,瓦解的男人。
此刻哭得像一个孩子,再也没有平常的儒雅与淡定,有的只是对母亲的心疼,对宋家老两口的恨。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虽然是一个老实人,但骨子里犟得很。
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眼里的悲哀是怎么也藏不住。
“碰”!
他双膝下跪,挡住了酸菜婶子的去路。
“娘,你不能丢下我,娘在家在,你要不在,家只是一个冰冷的房子,儿的心也跟着死了。
你不干傻事,我不要当孤儿了,孤儿才是真正的举目无亲!”
“娘,娘,不要冲动,你这不是在挖援朝的心么!
还有狗蛋和念国,你让我们怎么给他们叔侄交代?”
白春花也双膝跪在婆婆面前,紧紧的抱着酸菜婶子的腿。
显然她也是了解婆婆的,知道酸菜婶子下了狠心。
酸菜婶子看着跪在面前、眼里布满红血丝的儿子儿媳。
生出一股男人刚死那会儿,被村里长舌妇造黄谣的无力感。
一家三代,五口人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样,这么僵持着。
宋家二房的父子俩,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二房的其他三个没有参与的兄弟,急得六神无主,想去帮忙但被宋家二伯母死死拉着。
一边是亲娘,一边是堂哥和爷爷奶奶,没什么悬念,他们选择对他们苛刻的娘。
只能用爱莫能助的眼神,看着待他们如亲兄弟的堂哥。
这就是人性,下意识的选择,折射出他们内心的侧重和薄凉。
黄书瑶瓜子都磕了一把了,看着还是这么僵持着,看到宋援朝无助的样子,都替他悲哀。
她眼里闪过无奈,想着平常关系不错,在宋家投资了这么多,还没有收到回报。
在帮他一会,送佛送到西。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来到几人面前。
“酸菜伯母,账不是这么算的。
看似一条命换两条命,为儿子扫平障碍,实际是血亏啊!
宋家爷爷奶奶土都埋半截脖子了,还有几年可活?
咱们就给他们算命长点,再活五年,两人加起来满打满算活10年。
而你还不到60岁,按照老爷子和老太太算,可还有30多年,足足亏了20年!”
她伸出两根手指,“20年啊!宋大哥两口子,从今儿开始造人生二胎。
你亏的这些年,都能看着小孙子讨婆娘,这还只是你亏的,还没算你搭进去的10年,长点心吧!”
围观人都被她的话搞得一脸懵逼,都瞪着眼睛张着嘴巴。
下意识在心里默算到底是亏还是赚,完全被她带偏了。
宋援朝悲伤的眼里,也布满惊措,这应该是在劝人吧,好像是在劝人吧!
“娘,弟妹说得对,亏本的买卖咱们不能做,血亏啊!
您得保重好身体啊,咱们熬,就像熬鹰一样,熬死他们!”
他也是一个上道的,脑袋瓜子转的贼快,顺着黄书瑶的话往下说。
看到酸菜婶子松动的眼神,明显也在开始算账。
宋援朝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黄书瑶这别出心裁的劝人方式。
他一根筋似的认死理的娘,竟然吃这一套。
打铁趁热,他再接再厉的说道。
“娘,你想想狗蛋,狗蛋已经长大了,可以看相了,你就有孙子了。
再过二十年你就当祖祖了,曾孙啊!
狗蛋狗屎运一向好,很有可能打破宋家三代和尚庙的传统,给您生一个漂亮的小孙女。
你想想像小虎妞一样可爱,胖墩墩的小孙女,多招人稀罕啊!”
酸菜婶子果然心动了,她扔下拖着的两老,嫌弃的看着一眼跪着的儿子和儿媳。
在所有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老两口挥拳,“碰碰……”
她边打边数落,“让你们倚老卖老,让你们为老不尊,让你偏心,让你们磨搓老娘。
以后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老娘忍了大半辈子,忍得够够的……”
没一个人上前拉的,林家的人自私是刻进骨子的,他们没有说风凉话,加油助威,已经算是善良了。
至于知青,也只是嘴上劝慰,他们自称是文化人,可不能跟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搅合在一起,有失身份。
实际上在心里早就丈量好得失,他们可不敢在老虎屁股拔毛,怕宋援朝这个即将要离开的乡长,给他们穿小鞋。
黄书瑶却不一样,她纯粹是想看戏。
劝酸菜婶子已经给了宋援朝天大的面子了,拉架是不可能拉的,只要不打死都是小场面。
酸菜婶子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拳头挥得虎虎生威。
至于老两口的喊叫哭闹,这些她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自动闭屏,仿佛没听见似的,三两拳就把老两口不成人样。
她瞬间感觉神清气爽,乳腺结节也通了,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欺软怕恶老东西,一天吆五喝六的,还以为你们有多强悍哦!
原来也就这么一回事,以后再敢为难我儿子,老娘还拳头伺候。”
她说话的时候,眼里全是愤恨,还挥了挥拳头,吓得两老口脖子一缩,连爬带滚的跑了!
“妈妈啊!
求生是本能,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杵了几十年的拐杖都丢下了!”
黄书瑶看得目瞪口呆,“这速度,不比年轻小伙慢啊!
哪里像快九十岁的老人!”
宋援朝面色铁青,“畜生,老畜生!
老子背他们上车下车,上医院看病,背了20多年,从来不知道他们的腿力这么好!”
他眼里的恨意灼人,显然被宋家老两口的速度给惊着了。
想起以前的种种,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都是这两个老不死磨人的方式,真是一把磨人的好手。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聪明一世的他,竟然被骗了20多年。
当了20多年奴才,而且还是自己上杆子当的,换谁来谁生气。
“可怜的娃!”
黄书瑶同情的摇头,“好一出大戏,为我们平静的生活,增加了不少乐趣,散了散了!”
她对着干岩上虎妞招手,“虎二楞,锁门回家!
今天闷热得很,怕是要下雨了!”
“好哒!”
虎妞快速起身,放板凳锁门,一气呵成,小毛自觉趴下,驮着小主人朝黄书瑶身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