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指尖摩挲着搪瓷杯沿，杯壁上还沾着方才倒糖水时溅出的晶莹水珠，倒映着窗外渐渐沉下的暮色。他抬眼看向坐在对面木凳上的段筱棠，小姑娘攥着衣角的手还没完全松开，眼底残留的泪光尚未褪去，显然还没从重逢的激动中彻底平复。
“你的空间……是末世觉醒的？”陆衍先开了口，声音压得很低，确保不会被隔壁房间与明杰闲聊的陆振国和爷爷听见。纺织厂家属院的平房隔音不算好，每一道细微的声响都可能顺着门缝飘出去，他们藏了十几年的秘密，绝不能在此时暴露。
段筱棠用力点头，指尖轻轻按了按手腕处那道几乎淡不可见的疤痕——那是末世时为了护住一包种子，被丧尸抓伤留下的印记。“是在龙国基地沦陷前三个月，我在一处废弃植物园找到的灵植玉佩，滴了血就激活了。”她顿了顿，眼神飘向桌角放着的半袋红薯干，那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刚开始只有巴掌大的黑土，连颗草都种不活，后来用丧尸晶核的能量滋养，才慢慢扩成半亩地，还多了口灵泉。”
说到灵泉，她眼睛亮了亮，伸手比划着：“灵泉水能催熟作物，还能治小病，上次六哥跌破膝盖，我偷偷用泉水擦了，第二天就结痂了。空间里种东西长得特别快，土豆三天就能收，小麦七天就能磨面，不然我们家也熬不过去年冬天的粮荒。”
陆衍静静听着，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像是在梳理思绪。等段筱棠说完，他才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确认了一下窗外无人，才转身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巴掌大的金属片——那金属片泛着冷冽的银灰色光泽，边缘刻着细微的齿轮纹路，看起来像是某种机械零件。
“我的空间是这个。”他将金属片递到段筱棠面前，“末世时在一处军用工坊找到的，激活后是个十平米的机械工坊，能修武器、造零件，还能提炼金属。”他指尖在金属片上轻轻一点，段筱棠隐约看见空气中泛起一层淡蓝色的微光，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空间在眼前展开。
“刚开始只能修简单的步枪，后来用晶核升级，能造小型机甲的零件，甚至能提炼出抗辐射的合金。”陆衍的语气很平静，但段筱棠能听出其中的沉重——末世里，机械工坊是他们小队活下去的底气，多少次在丧尸潮中突围，都是靠他修好的重武器撑过来的。
“重生后我试过，空间还在，就是等级降回了最初的样子，只能修些简单的农具。”陆衍收回金属片，重新揣进怀里，“前阵子帮农科院修播种机，就是用空间里的工具打磨的零件，比普通零件耐磨三倍。”
段筱棠听得入了神，末世时她只知道陆衍擅长修武器，却不知道他的空间竟是这般模样。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圆润的红薯，递到陆衍面前：“这是空间种的红薯，比普通的甜，你试试？”
陆衍接过红薯，指尖触到温热的薯皮，仿佛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灵气。他轻轻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带着一股清冽的泉水气息，与末世里那些干涩难咽的压缩饼干截然不同。“比末世时你给我的红薯干还甜。”他笑了笑，眼底的沉稳散去些许，多了几分暖意。
“你的灵植空间能种粮、产草药，我的机械空间能修器械、造工具。”陆衍看着段筱棠，眼神认真，“末世时我们是战友，这一世，我们的空间刚好能互补。你种的粮食能养活更多人，我修的农具能让种地更省力，说不定还能一起培育出更耐旱的种苗。”
段筱棠用力点头，心里的激动再次翻涌。末世里他们是彼此的依靠，这一世，他们不仅重逢了，还能带着互补的空间一起做事——她仿佛已经看到，清溪村的田地里，用陆衍修的农具播种着她培育的种苗，村民们脸上露出丰收的笑容。
“对了，空间里的东西能拿出来多少？”陆衍忽然问道，他想到农科院最近缺一批耐用的农具，若是能用空间工具打造，效率能提升不少。
“只要空间里有的，都能拿出来，不过每次拿多了会有点累。”段筱棠想了想，“上次给家里带了五十斤玉米，我睡了一下午才缓过来。你呢？”
“我这边也是，拿重的零件会消耗体力，重生后身体还没完全长开，暂时只能拿十斤以内的东西。”陆衍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慢慢升级应该能恢复，就像末世时那样，用能量滋养就能提升空间等级。”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陆瑶房间的灯亮了起来，传来她哼着的童谣。陆衍看了一眼门口，压低声音：“时间不早了，明早我还要去农科院。以后我们用书信联系，就说讨论种苗培育的事，这样不会引人怀疑。”
段筱棠点头，将陆衍没吃完的红薯小心收好——这是他们重逢后分享的第一份空间作物，她要好好收着。“那我明天回村后，就用灵泉水培育你给的种苗样本，有消息就写信告诉你。”
陆衍“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疤痕上，轻声道：“末世的苦，这一世我们都不会再经历了。有你的灵植空间，有我的机械空间，我们不仅能护住家人，还能帮更多人好好活下去。”
段筱棠望着陆衍沉稳的眼神，心里忽然安定下来。重生后的惶恐、独自保守空间秘密的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一个人战斗，那个在末世里与她并肩对抗丧尸皇的战友，这一世，依然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