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的护卫舰直接乱了。
“初雪”号的舰桥里，舰长看着远处赤城号倾斜的舰体手都在发抖，他几乎是吼着下达命令：“左满舵！全速靠近！救援赤城号！”
舵手猛地转动舵轮，舰体剧烈地向左倾斜，甲板上的水兵踉跄着抓住护栏。
随着船舰体转向，之前未被触发的雷区被触发了。
轰！
“初雪”号的舰艏突然像玩具一样向上抬起，又重重砸回江面。
舰体前部的主炮被连根拔起，带着火焰和碎片飞向空中，然后咚地砸在后方“白雪”号甲板上。
紧随其后的“白雪”号还没反应过来，船底就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它也触发了水雷。
这次的爆炸直接命中了鱼雷发射管，鱼雷发射管瞬间被炸变形，里面的鱼雷在高温下殉爆，整个舰体从中间断裂，前半段迅速下沉，后半段还在江面上燃烧。
后方的“深雪”号和“丛云”号吓得赶紧停船，只能在后方眼睁睁看着“赤城”号被江水吞没。
“深雪”号舰长山田一郎死死盯着前方缓缓下沉的“赤城”号，突然反应过来抓起对讲机嘶吼：“快放下救生艇！去救黑羽司令官！”
“深雪”号和“丛云”号的水兵们踩着摇晃的舷梯，将救生艇推离舰体。
江水因赤城号的下沉形成巨大的吸力，救生艇刚入水就被浪头掀得左右摇晃。
“丛云”号的救生艇抢先靠近赤城号。
此刻赤城号的左舷已完全没入水中，舰艉高高翘起，露出断裂的龙骨。
黑羽雄二正扒在倾斜的甲板边缘，军帽早已被江水冲走，脸上满是油污与水痕。
救生艇上的水兵们抛出绳索，艇长纵身跳上倾斜的甲板，一把抓住黑羽雄二的手臂：“司令官！快跟我们走！”
黑羽雄二却像没听见般，目光死死盯着正在下沉的舰体，死死咬着牙低声怒骂：“不可能！这不可能！支那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水雷！”
庭长根本拉不动黑羽雄二，焦急催促 ：“司令官！快走吧！”
还不知道江底还有没有未爆炸的水雷，如果随着“赤城”号继续陷落又触发了水雷，那他们都要玩完了！
可黑羽雄二就像魔怔了，死死抓着护栏就是不松手。
直到又一波浪头袭来甲板剧烈晃动，在水浪冲击下他才被艇长强行拽开，顺着绳索滑向救生艇。
山田一郎站在“深雪”号的舰桥上，看着救生艇艰难地向驱逐舰靠拢，眉头紧锁着下令：“通知全体船员，做好防空准备！”
谁也不知道华国军队还有没有埋伏，他们此刻已经经不起攻击了。
冰冷的江水溅上救援艇舷时，黑羽雄二还保持着被拖拽上船的姿势。
他的右手死死攥着指挥刀的刀柄，眼睛盯着那团歪斜在江面上的钢铁巨影，眼底一片血红。
“这不可能……”
帝国海军的骄傲、那艘耗费无数资源打造的赤城号，怎么会像纸糊的玩具般瘫在江底？
看着水中漂浮着的“赤城”号的碎片，他仿佛看见父亲在摔碎茶杯的模样，听见叔伯们冷笑他 庶出者必败 的预言。
“司令官阁下快上来！”
黑羽雄二被搀扶着登上“丛云”号，他望向江心歪斜沉在那里的“赤城”号，满心的愤怒已经化为悲凉。
“赤城”号没了，连同他毕生追求的军功、黑羽家族的荣耀，还有对天皇陛下的“忠诚”一起，都没了。
“完了，全完了……”
他瘫坐在冰冷的甲板上，看着“赤城”号喃喃自语。
江水拍打舰体的声音在耳边放大，变成无数个声音的斥责。
“蠢货”“罪人”“帝国的耻辱” 无数咒骂响在耳畔让他猛地抱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
那艘象征帝国海军荣耀的赤城号真的毁在了他手里，这是他们帝国开展“圣战”以来最大的损失没有之一！
而他也将成为日本西征史上最大的败将和耻辱！
“司令官阁下？”“丛云”号舰长担忧的站在一旁。
黑羽雄二沉声道：“我没事，你们都走远些。”
“丛云”号舰长对其他人摆摆手，甲板上很快就只剩下了黑羽雄二一个人。
黑羽雄二抓着指挥刀走到舰艏护栏边，望着栽在江心的燃烧的“赤城”号。
手指抚过指挥刀鲛鱼皮包裹的刀柄。
“铮！”
阳光照在刀身上，映出他扭曲的面孔。
“帝国的荣耀……黑羽家的脸面……”他喃喃自语着将刀鞘扔向江水。
左手按住腹部，右手握紧刀柄，刀尖对准了肚脐下方三指的位置用力下压。
刀刃刺入皮肉的瞬间，温热的血液瞬间浸透了军服。
他想保持武士的威严，却忍不住因剧痛弓起身子，却咬牙用力横切过去。
黑羽雄二闭上眼一头栽进江中。
“司令官阁下！”
·日海军第3舰队“出云”号
“司令官阁下，急电！”
通讯兵野村少佐撞开舱门，满目仓惶！
荒川头也没抬，“念。”
“哈依！”
野村的喉结滚动着，声音抖得厉害。
“‘赤城 号于今日十时二十七分，在都天庙江面遭华军水雷攻击，已确认沉没。”
“纳尼？！”
荒川义则霍然抬头，夺过军报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然后猛地拍在一旁的桌案上。
“八嘎！八嘎呀路！” 荒川的怒吼震得舷窗玻璃嗡嗡作响，“黑羽那个蠢货！他把帝国的航母当成了什么？！”
荒川义则愤怒看向野村：“黑羽雄二呢？！我要亲自问他，怎么向天皇陛下交代！”
野村满头冷汗地举起另一份电文：“司令官……黑羽司令官他在被救起后，于‘丛云’号上……切腹了！”
空气瞬间凝固。
“切腹……”荒川义则狠狠磨着牙，“早干什么去了？现在他以为这样就能换回‘赤城’号吗？就能抵消他违抗军令的罪孽吗？八嘎！”
“给鹫巢大将发电！就说黑羽雄二已以死谢罪，但‘赤城’号沉没责任绝不止他一人！帝国海军必须彻查水雷来源！”
“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