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龙和会”的营地，死一样的安静。
阿山和龙哥站在院子中央，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地上，已经丢了一圈的烟头。
“盖哥他……靠谱吗？”阿山终于没忍住，把烟头在鞋底碾灭，声音发干。
龙哥又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呛得他咳嗽起来。
“我不知道。”龙哥说的是实话，“但他说行，那就行。”
他对莫盖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就在这时，营地门口负责放哨的一个小弟，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老大！老大！车！有车过来了！”
阿山身体一震，一把抓起身边的AK。
“是‘毒蝎’的余孽？”
“不……不是！”小弟上气不接下气，“是……是两辆黑色的车！很干净！不是我们这边的车！”
阿山和龙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疑惑。
他们快步走到营地门口，爬上用沙袋堆起来的简易掩体。
远处，扬起两道烟尘。
两辆黑色的，擦得锃亮的SUV，正朝着营地的方向驶来。
那车，跟这片荒野格格不入。
“妈的，什么人？”阿山骂了一句，把枪栓拉得哗啦响，“让兄弟们准备好！”
院子里的汉子们呼啦一下，全都抄起了家伙，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都别动。”
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是莫盖。
他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身上还是那套普通的休闲服。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车队，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是我的人。”
阿山和龙哥都愣住了。
很快，两辆SUV在营地大门口停下。
车门打开。
四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下了车。
他们站姿笔挺，动作整齐划一，身上那股气场，让阿山手底下这帮悍匪，都感觉到了压力。
一个领头的男人取下墨镜，走上前来。
他的视线扫过阿山和龙哥，直接略过，最后停在莫盖身上。
“是莫盖先生吗？”男人开口，中文标准，语气客气但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
莫盖点头。
男人从怀里拿出一个证件，打开，在莫盖面前亮了一下。
红色的封皮，金色的国徽。
阿山离得远，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但他看到了那个徽章。
他握着枪的手，抖了一下。
“韩上校让我们来接您和龙先生回国。所有手续已经办妥。”男人说着，侧身让开一条路。
“请。”
阿山和他身后的几十个汉子，全都看傻了。
他们看着那几个西装男人，又看看莫盖。
这就是盖哥说的“人”？
直接派专车来接？
龙哥也呆住了。他跟着莫盖亡命天涯，吃尽了苦头，他做梦都想过这一天，但他没想过，会是这种方式。
“阿盖……”龙哥的声音发颤。
莫盖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了，回家。”
他说完，朝着SUV走去。
龙哥愣愣地跟在他身后。
“盖哥！”阿山突然喊了一声。
莫盖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阿山扔掉手里的枪，快步走到莫盖面前，然后重重地鞠了一躬。
“盖哥，保重！”
他身后，“龙和会”的几十个汉子，也全都扔了枪，齐刷刷地鞠躬。
“盖哥保重！”
声音震天。
莫盖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转身，上了车。
黑色的SUV发动，调转车头，很快消失在荒野的尽头。
……
车里很安静，空调开得很足。
龙哥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漠，感觉像在做梦。
“莫先生，龙先生，这是你们的新护照和身份证明。”
领头的男人递过来两个文件袋。
“你们将乘坐民航客机回国，后续航班已经安排好了。”
龙哥打开文件袋，看着上面的名字和照片，手都是抖的。
就这样？
莫盖接过文件，看都没看就收了起来。
“谢了。”
“职责所在。”男人点头，“祝您一路顺风。”
……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
当飞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当广播里传来熟悉的中文播报时，龙哥的眼眶红了。
回来了。
活着回来了。
他和莫盖随着人流走出通道，走进宽阔明亮的到达大厅。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是亲人重逢的拥抱和欢笑。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阿盖，我们现在去哪？”龙哥压低声音问，他下意识地观察着四周，长期的逃亡生涯让他无法放松。
就在这时，莫盖的脚步停了。
他看着前方接机的人群。
龙哥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他看到了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里面是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
她没有化妆，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她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举任何接机的牌子。
是韩琳。
她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亲自来机场接他们？
韩琳也看到了莫盖。
她穿过人群，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她走到两人面前，停下。
她的视线在莫盖身上停留了两秒，又扫了一眼旁边的龙哥，最后重新回到莫盖脸上。
“欢迎回来。”
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莫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