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翔的耳尖红得能滴出血，在红莲快要笑出眼泪的注视下，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攥住真昼的手腕。真昼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拽得踉跄着往前冲，黑色皮鞋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
“喂！天翔你……”真昼的抗议被呼啸的风灌进喉咙，她另一只手慌乱地按住险些被吹乱的发丝。天翔的手掌干燥又温热，透过袖口传来的温度让她心脏漏跳一拍。拐过第二个路口时，她才发现他攥着自己的手指微微发颤，不知是羞赧还是急于逃离的狼狈。
两人躲进巷口的阴影里，真昼扶着墙大口喘气，浅蓝色针织衫随着呼吸起伏。天翔背对着她抵着墙，肩膀还在剧烈起伏，许久才哑着嗓子开口：“红、红莲那张嘴……再待下去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所以你就拉着我跑？”真昼直起腰，手腕上还残留着被他攥出的红痕。她伸手戳了戳天翔僵硬的后背，却见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转身，两人的鼻尖几乎要撞上。近在咫尺的呼吸扫过真昼发烫的脸颊，她慌忙后退半步，后腰却撞上墙根堆着的纸箱。
天翔伸手撑住墙将她圈在怀中，动作比意识更快。两人都愣在原地，巷子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心跳声。阳光从狭窄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天翔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我怕你尴尬……”
“明明是你自己先脸红的！”真昼偏过头，不敢看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天翔的白衬衫领口被风吹得歪斜，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帮他整理，指尖触到布料的瞬间，天翔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四目相对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天翔的眼神变得幽深，像是有团火在眼底燃烧，又像是藏着不敢说出口的话。真昼的心跳快得离谱，挣扎着想要抽回手：“放、放开！”
“真昼……”天翔轻声唤她，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巷外突然传来路人的脚步声，他猛地松开手，后退时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空罐头，“当啷”一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两人慌乱地拉开距离，真昼低头整理被弄皱的裙摆，天翔则手忙脚乱地重新系歪掉的鞋带。直到脚步声远去，真昼才红着脸嘟囔：“下次再这样突然拉人跑，我就揍你。”
“那我下次提前申请？”天翔抬头冲她笑，眼角还带着没消散的红晕。真昼抓起地上的纸团砸向他，却在转身时偷偷抿起嘴角。阳光穿过斑驳的墙面，在两人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偶尔重叠，又很快分开。
走了许久，天翔突然一拍脑袋：“糟了！差点忘了出来的正事——吃饭！都怪红莲那张乌鸦嘴，搅得人晕头转向。”他挠着乱糟糟的头发，尴尬地冲真昼笑了笑，抬手示意街边一家挂着“喰”字灯牌的小餐馆，“就这家吧？看着能填饱肚子。”
两人在窗边落座，点了几样家常菜。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洒在斑驳的桌面上，瓷碗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天翔夹起一筷子热气腾腾的青菜，却没急着送进嘴里，目光一直望着窗外街道上神色匆匆的行人、抱着铁皮箱快步赶路的工人。
“在想什么？”真昼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正小口喝着塑料瓶装的饮料，瓶身标签被磨得有些模糊。
天翔放下筷子，望向远处商场外排队的人群：“你说……现在涩谷看着和战前没什么不同，商场照常营业，避难所门口照样有人排队。”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可隔着几座城，吸血鬼还在撕咬人类，贵族部队随时可能杀过来。”
真昼捏着瓶子的手微微收紧，饮料泛起细小的气泡。她自然懂这种割裂感——明明广播里播放着胜利战报，血腥味却始终萦绕在鼻腔深处。
“以前觉得‘岁月静好’不过是句空话。”天翔垂下眼，搅动着碗里的汤，“现在才明白，原来真的有人把尸山血海挡在看不见的地方，才换来这些灯火。”他忽然抬头，冲真昼眨了眨眼，“比如我们？”
真昼轻哼一声，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随手夹了块合成肉排丢进他碗里：“少贫嘴，快吃，菜要凉了。”
餐馆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墙上老旧的屏幕闪烁着物资征集公告，谈笑声、餐具碰撞声中，天翔望着真昼认真吃饭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样寻常的时刻，或许就是他们在硝烟里拼杀的全部意义。
吃饱后，真昼将餐巾纸压在碗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浅蓝色针织衫的袖口——今早天翔念叨着“休假就得穿舒服”，她才换上这件便服。她起身时，百褶裙随动作轻晃，惊得天翔差点咬到舌头：“不是说休假吗？突然站起来干嘛？”
“涩谷第一高中，选拔新加入帝鬼军的人员。”真昼理了理领口的白衬衫翻领，正是天翔今早盯着看了半天才让她搭的搭配，“你忘了？我说过，我在会议上提过要选拔人才，当时你还举手表决。”
天翔盯着她脚上擦得锃亮的黑皮鞋——这双鞋他今早还夸“比作战靴看着自在”，此刻却像被雷劈中般瞪圆眼。他忽然想起今早自己劝真昼换便装时，她难得没反驳，甚至低头说了句“听你的”，现在想来全是圈套！
“所以你换衣服不是为了陪我放松？”天翔的声音有点发虚，“我还以为你……”他本想说“以为你想趁休假逛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觉得后颈发烫，“早知道就不该信你换衣服时那副温顺样子！我还美滋滋以为能悠闲一天呢！”
真昼挑眉拽了拽针织衫下摆：“穿军装去学校太扎眼了。咱们穿成那样，学生还不得以为吸血鬼打过来了 。”她转身时，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身上，把浅蓝色布料映得通透，“再说了，这任务可不轻松，早点去，多筛选些好苗子，以后执行任务也省心。”
天翔瘫在椅背上，看着真昼故作坦然的侧脸，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套路！当初怎么就信了她那句“听你安排”呢？他越想越憋屈，却只能闷声抓起外套：“行，算你厉害——走了走了，选新队员去。下次再被你骗，我可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