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毁沙漠武器工厂的尘埃尚未落定,林凡已如同一缕游弋于沙海之上的孤烟,日夜兼程,向着阿拉巴斯坦的心脏——王都阿尔巴那,疾驰而去。怀中所携的几页从工厂缴获的机密文件,如同灼热的炭块,亟待与更宏观的图景相互印证。他需要亲眼看一看,这片土地的首善之区,在克洛克达尔精心编织的罗网中,究竟沦为了何等光景;更需要判断,那个最佳的、足以扳倒七武海的“支点”,是否潜藏于此。
数日后,当雄伟的阿尔巴那城廓终于突破地平线的热浪,巍然耸立于高原之上时,即便冷静如林凡,瞳孔亦微微收缩。
王都并未如想象中般戒备森然、剑拔弩张。相反,高耸的城墙依旧巍峨,市井街巷间竟隐隐传来喧嚣人声,甚至有一丝畸形的繁荣气息。然而,林凡那经过千锤百炼的见闻色霸气,却穿透了这层脆弱的和平表象,清晰地捕捉到弥漫在空气中那如同绷紧琴弦般的集体焦虑、深植于民众眼底的恐慌与猜疑,以及无处不在的、属于国王军士兵的沉重脚步声与金属甲胄摩擦声。
平静之下,暗流汹涌。这里,是风暴即将登陆的风眼。
林凡易容改装,化身风尘仆仆的行商,随着人流,轻而易举地混入了阿尔巴那。城门守卫的盘查形同虚设,他们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防范外部叛军,而非审视每一个入城的面孔。这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入城未久,林凡正穿行于一条相对僻静的、通往中心广场的巷道,一阵突兀的骚动与凄厉的哭喊声,夹杂着士兵粗鲁的呵斥,猛地刺破了街区的宁静!
林凡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掠近,隐匿于一栋建筑二楼的阴影廊柱之后,向下俯瞰。
巷内景象触目惊心:十余具平民打扮的尸首横陈于地,鲜血浸透了干燥的黄土。死者手无寸铁,伤痕却多为刀剑利刃所致,伤口狰狞,显然出自训练有素的刽子手。一队盔明甲亮的国王军士兵正粗暴地驱散围观人群,一名军官模样的男子,正指着尸体,对着惊魂未定的民众声色俱厉地咆哮:
“看清楚了!这就是叛乱军细作的下场!他们竟敢潜入王都,图谋不轨!幸得克洛克达尔大人麾下勇士及时发现并格杀!陛下有令,全城戒严,搜捕余党!”
群情哗然,恐惧与愤怒在人群中蔓延。士兵们开始挨家挨户敲门盘查,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
然而,在林凡的见闻色感知中,整个现场却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违和感:
能量残留:死者身上残留的并非战场搏杀的惨烈气息,而是一种被单方面、高效屠戮的绝望与不解。更重要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极淡、却无法瞒过林凡感知的沙砾干燥与血腥混合的独特气息——这气息,与他在雨地永久指针上、以及小花园听闻描述中感知到的克洛克达尔力量特质,隐隐吻合!
痕迹分析:地面足迹杂乱,但仔细分辨,所有致命的攻击轨迹,竟大致源自同一方向、且发力方式高度一致,绝非遭遇战应有的混乱,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来自“同一源头”的围杀。死者分布过于集中,缺乏反抗、逃跑的迹象。
逻辑漏洞:“叛乱军细作”潜入王都,不进行破坏或情报活动,却聚集在这偏僻小巷束手就擒?克洛克达尔的部下“恰好”出现,“英勇”地将他们全部“格杀”,一个活口不留?
工科生的逻辑链条瞬间贯通:
屠杀者,即是栽赃者!这根本是一场自导自演的“苦肉计”!目的昭然若揭:进一步激化民众对叛乱军的恐惧与仇恨,为国王军(实为克洛克达尔)的强硬措施提供“正当”借口,将王都本就脆弱的和平彻底碾碎!
仿佛为了印证林凡的推断,一阵微弱却独特的能量波动,如同毒蛇的信子,自远处一座高塔的顶端一闪而逝!林凡的见闻色猛然锁定那个方向!虽然人影已杳,但那一闪而过的冰冷、干燥、充满绝对掌控欲的恶意,以及残留的、与现场同源的沙之气息,无疑宣告了幕后黑手的身份——沙·克洛克达尔,或者至少是他的直接麾下高手(如mr.1),刚才就在那里,冷漠地俯瞰着这场由他导演的惨剧!
林凡的拳头下意识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一股混合着愤怒与冰冷的杀意,自心底升腾。亲眼目睹如此践踏生命、玩弄人心的卑劣行径,远比听闻情报更令人震怒。
直接出手,揭露真相?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林凡强行压下。工科生的理性迅速评估出行动的灾难性后果:
证据不足:他感知到的“气息”和逻辑推断,无法作为法庭上的有效证据。克洛克达尔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反诬他是叛乱军同党或别有用心者。
实力对比:在王都重地,公然挑战一位深受国王信任、实力深不可测的七武海,胜算渺茫,且瞬间会成为全国通缉的要犯,一切后续计划都将付诸东流。
打草惊蛇:克洛克达尔一旦察觉有他这般能看破阴谋的高手存在,必将采取更隐蔽、更极端的措施,甚至可能提前引爆内战,导致更多无辜者伤亡。
民众信任:在克洛克达尔精心营造的“英雄”光环下,仓促现身指控,非但无人相信,反而会引火烧身,正中克洛克达尔下怀。
“此刻现身,非但无法揭穿阴谋,反而会成为阴谋的一部分,加速混乱。”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唯有更深的谋划,更精准的打击,才能彻底粉碎这一切。
他缓缓松开拳头,眼神恢复冰封般的平静,最后看了一眼巷中惨状,将这份罪恶牢牢刻印在心底。身影如鬼魅般,从廊柱后悄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离开是非之地,林凡需要找一个能冷静思考、并可能找到更多线索的地方。他信步走入王都最大的皇家图书馆。这里气氛相对宁静,藏书浩如烟海,或许隐藏着关于这个国家历史、乃至克洛克达尔野心的蛛丝马迹。
他避开人群,直接走向历史与考古文献区。指尖掠过落满灰尘的书脊,磁力感知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扫描着书籍的材质、年代,甚至翻阅者留下的微弱能量痕迹。
数小时的沉浸式检索与交叉比对,结合从武器工厂获取的只言片语,林凡对克洛克达尔的目标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所有线索都隐隐指向阿拉巴斯坦王室世代守护的某个“禁忌知识”,可能与极度干旱的古代传说以及一件名为“乌托邦”的兵器有关。这与“冥王”普鲁托的传闻高度契合。
克洛克达尔想要的,不仅是王位,更是沉睡在这片沙海之下的、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
黄昏时分,林凡无声地离开图书馆。夕阳将王都的建筑拉出长长的阴影,一如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的阴谋。
他立于高处,远眺皇宫方向,目光深邃。今日所见,让他彻底明白了对手的狡诈与残忍,也更坚定了将其连根拔起的决心。
“克洛克达尔……” 林凡低声自语,声音冰冷如阿尔巴那的夜风,“你的表演,该落幕了。只是,谢幕的方式,由我来定。”
证据……还需要更确凿的证据。一个克洛克达尔无法抵赖,能让全世界都看清其真面目的……决定性瞬间。
林凡转身,融入渐深的暮色。王都的阴影已然识破,下一步,便是寻找那道能撕裂一切伪装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