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白若泠起身：“事不宜迟。林师弟，我教你一套敛息诀，能暂时压制修为气息。”
她走向茶摊之后，林峙跟了上去。
茶摊后的雪地中，白若泠盘坐而下，指尖泛起淡淡蓝光：“这敛息诀，能将灵力波动压制到近乎凡人，看好了。”
她快速结了几个手印，周身气息骤然收敛，连眼神都变得黯淡无光，活脱脱一个饱经风霜的普通女子。
然后便将口诀和手印一并教给了林峙。
他仔细记下每个细节，试着模仿。第一次尝试时灵力反冲，震得他胸口发闷。
“呼吸要缓，想象自己是一粒尘埃。”白若泠的声音出奇地耐心，“慢慢体会那种感觉……”
林峙闭眼，回忆早年在林家饥寒交迫，受人欺凌的日子，不正就像一粒尘埃一般？
当他再次运转法诀时，气息果然平稳了许多。
“不错。”白若泠难得地赞许，“再练两个时辰应该就能用了。”
林峙犹豫了一下：“白师姐为何愿与我同去冒险？”
白若泠的脸若冰霜：“我家族三十二个家丁被抓了……”
她顿了顿，目光看着林峙，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也许是好奇吧……为什么这个少年有一种不同于那些宗门修士的……吸引力。
为什么柳青璇宁可放弃慕白那种天之骄子……也要眼前这个五灵根少年呢？
不到半个时辰后，林峙就将敛息诀彻底掌握。
“可以了！”
白若泠见林峙这般快就掌握了敛息诀，心中有点惊讶。
“师姐等我一会儿，我去买点道具。”
“道具？”
没等白若泠反应过来，林峙已经转身离开了。
不到一会儿，只见他拿着两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回来，毫无疑问，正是流民的衣服。
“这衣服……当真要穿？”白若泠两根手指捏着那件灰褐色的破布衫，心里已经知道了林峙的打算。
林峙正脱了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另一件更破烂的外衣。
白若泠赶紧害羞地扭到了一边。
“师姐，咱们现在的身份是逃荒的姐弟，你不觉得这身云锦纱衣太扎眼了吗？”
“可这味道……”白若泠嫌恶地别过脸，“像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怎么可能！死人身上的比这还臭！这是我特意找乞丐买的，花了三文钱呢。”林峙系好腰带，抬头看见白若泠还僵在原地，叹了口气：“要不您回去？我一个人去查那邪修。”
“谁说要回去了！”
白若泠瞪他一眼，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试着把破衣服往身上套。
刚碰到那扎肉的衣服，皮肤就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手臂。
林峙憋着笑看她像穿盔甲似的慢慢挪动，结果冷不防被一道灵力打中额头，还好不疼……
“再看挖了你的眼！”白若泠耳尖通红，上次沐浴被这混蛋看去的记忆又涌上来。
见林峙转过身去，她才快速地脱掉了原来的白衣，换上了这破衣服，结果手上力道没控制住，“刺啦”一声把本就破烂的袖子扯下半截。
“师姐好力气。”
尽管背对着什么都没看到，但那衣服的撕扯声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可……可……以了……”
白若泠一想到自己的娇躯套上一身这般破烂的衣服，声音都有些发抖。
林峙转过身，欣赏了一遍，竖起大拇指，“这样多像啊！”
白若泠脸色惨白，突然见林峙突然蹲下抓了把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警觉后退：“你干什么？”
“师姐你太漂亮了。”林峙摊开沾满泥巴的手，就向她走了过去，“流民哪有这么水灵的姑娘。”
“你敢——”
话没说完，冰凉的泥巴混着雪花已经糊上脸颊。
白若泠僵在原地，不再言语。感受着粗糙的手指在脸上抹开泥浆，然后是手臂，大腿，最后连脖颈都没放过。
发髻也被他拆散，林峙还顺手抓了几把枯草插在她头发里。
“完美。”林峙后退两步欣赏自己的作品，“现在你看起来就像饿了一个月的灾民。”
白若泠颤抖着摸自己满是泥垢的脸，声音都在发飘：“我爹都没这么对过我……”
“哎呀！大局为重！”
“……”
“走吧姐姐。”林峙突然换上憨厚口音，伸手来扶她，“天亮前得赶到流民营地。”
白若泠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却因为动作太大踩到过长的衣摆，踉跄着往前扑去。
林峙稳稳接住她，鼻尖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
他愣了下，随即笑道：“姐姐小心。”
“闭嘴！”
当茶摊外等候多时的三人见到林峙和白若泠出现后，差点没认出来。
“这还是我的白师姐吗……”陆玉兰忍不住惊呼。
“好了，多的不说了，我想办法早点混进去。”林峙此刻变得异常严肃，和刚才换衣服时判若两人，“陆师兄，到时候我怎么联系你？”
“我这正好有些符箓，追踪符、传音符……”
……
城郊的流民营比想象中更糟。
翌日一早，两人已经来到了城郊。
营地内，腐臭味混着呻吟声飘出老远，白若泠刚靠近就干呕起来。林峙不动声色地往她手里塞了块浸过药汁的帕子。
“捂在鼻前会好些。”
“谢谢……”白若泠接过放在鼻尖深吸了两口，虽然这药味刺鼻，但对那股腐臭味的反应果然好了很多，“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路过看到有尸体，就扒了一点衣服布料浸了草汁……”
“你——”白若泠感觉更恶心了……
最后，他们在边缘找了个位置坐下。
白若泠蜷着腿，尽量不碰到任何东西，林峙却已经自来熟地和营地里其他流民打成了一片，不久后，他走了回来，问旁边老妇人聊起来。
“阿婆，听说这儿有人发粥？”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打量他们：“后生是刚逃荒来的？施粥的昨儿个来过，要等两天了。”
林峙道了谢，转头对白若泠眨眨眼。
她别过脸，却听见肚子里传来“咕”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