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跨过那串泛着微蓝光的爪印，指尖在袖中掐了道灵诀。三只灵猫瞬间从现实退散，化作流光没入她识海小世界。她没再看那水迹一眼，转身回房，顺手把廊下挂着的驱邪幡扯下来扔进了炭盆。
火苗“轰”地窜起，烧得半片黄纸卷边发黑。
绿云捧着账本进来时，正看见这一幕，吓得差点把册子摔了：“小姐，这……这是张天师开过光的！”
“光能照鬼，还能挡刀？”姜昭接过账本翻了两页，头也不抬，“去告诉门房，今晚起，所有进出后角门的人，都得换我信得过的。就说老爷交代要修墙，防塌。”
绿云应声跑了。姜昭抽出一张符纸贴在窗框内侧，又用指甲蘸了点唇脂，在符角画了个只有她认得的标记——这是玉简里《匿踪引》教的小把戏，外力一碰就燃蓝火，比狗鼻子还灵。
她刚收手，窗外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几个陌生面孔的护院正搬着梯子往西墙走，鞋底沾着城外山沟才有的红泥。
姜昭眯了眯眼，把账本往案上一拍。
这帮人手脚利索得很，但眼神飘忽，腰间佩刀压根不是府兵制式。二叔这是真急了，连伪装都懒得做全。
她拎起茶壶倒了杯冷茶，一口灌下去，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收网。
天黑得很快。子时刚到，窗框上的符纸“嗤”地冒出一缕蓝烟。
来了。
姜昭没睡，外袍都没脱，听见动静直接闭眼沉识。三只风狐在小世界灵田里趴了一整天，早就憋坏了。她心念一动，银白身影破空而出，踏风而行，悄无声息落在屋檐四角。
外面已经打起来了。
五十个山匪翻墙进来，刀光映着月，砍翻了两个守夜的仆役。有人点燃偏屋，火光一起，整个院子亮如白昼。
姜昭站在门口，看着那群人提刀冲来，领头的满脸横肉，一刀劈断了廊柱，木屑飞溅。
她没动，只是抬起右手，食指轻轻一勾。
三只风狐同时跃起，长尾一甩，狂风骤起。气流像刀子一样刮过地面，卷起砂石瓦砾，直扑山匪面门。前排七八个人当场被掀翻，滚下台阶，撞成一团。
那头目反应极快，一个翻滚躲开风刃，怒吼一声：“放箭！”
羽箭破空而来，却被一股无形气墙挡住，纷纷落地。
姜昭冷笑，指尖再点。
三只风狐腾空而起，绕着院子转圈，速度越来越快。风势汇聚，形成三股龙卷，像活物般扑向人群。山匪们站不稳脚，一个个被卷上半空，惨叫着甩出墙外，直接砸进府外悬崖下的乱石堆。
有人想爬起来逃，被风狐一爪拍中后背，整个人飞出去十来步，撞树吐血。
短短半炷香，五十人全废。活着的躺在崖边哀嚎，死的脑袋开花，血混着雨水往下淌。
姜昭正要收手，忽然察觉墙外林子里有动静。
她眸底金光一闪，一只风狐瞬间消失原地。
下一秒，林中传来一声惨叫。
“别！别过来！我不是主谋！是二叔逼我的！钱还没给够我就得动手！我冤枉啊——”
话音戛然而止。
风狐叼着个人拖回来，像献猎物似的往台阶前一甩。那人右腿扭曲变形，裤管撕裂，骨头刺破皮肉露在外头，疼得满地打滚。
正是姜二叔。
他脸色惨白，看见姜昭那一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不是那个废物嫡女！你是怪物！”
“怪物？”姜昭慢悠悠走下台阶，蹲在他面前，伸手捏住他下巴，“你挪用庄子三年粮税，养外室生三崽，还敢说我废物？昨儿半夜鬼哭，是你自己心虚吧？”
姜二叔浑身发抖：“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可多了。”姜昭松开手，朝绿云招了招，“搜他身。”
绿云上前翻他怀，掏出个油纸包，里面半张银票，盖着“黑虎寨”的印鉴，另一半被人撕走了。
“就这点？”姜昭挑眉，“五十个亡命徒，才给半张票？二叔，你可真抠。”
“我……我真的没钱了！”姜二叔哭嚎，“账上都被你查空了！我只能先付定金，说事成再给剩下的……”
姜昭站起身，把银票塞进袖袋：“行，算你老实。”
她抬头看了眼还在冒烟的偏屋，火势已经被仆役扑灭。地上全是血脚印、断刀和碎布条，像刚经历了一场屠戮。
但她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仿佛刚才放兽杀人的是另一个人。
“把他关柴房。”她淡淡道，“别让他死了。我爹回来，还得问话。”
两个家丁上来拖人。姜二叔一路惨叫，右腿在地上拖出长长一道血痕。
姜昭转身往主院走，风狐们跟在她身后，步伐轻得像踩在云上。进了书房，她点亮烛台，把账本摊开，拿起朱笔开始勾画。
笔尖停在“城西庄子”那一栏。
她盯着“庄头”两个字看了两秒，忽然抬手，将账本反扣在桌上。
窗外，风停了。
火熄了。
血痕在青砖上凝成暗褐色。
她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翡翠吊坠，里面蜷着三只风狐，正舔着爪子打盹。
指尖刚收回，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小姐！柴房那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