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爬上安全区的铁丝网，林仲秋就带着队伍钻进了东郊化工厂的废墟。
小李改装的两辆“铁牛”（用坦克底盘改的运输车）在前面开路，履带碾过碎石发出“嘎吱”声，车厢里堆满了炸药、绳索和探照灯，张研究员抱着他的地质勘探仪，眉头紧锁。
“根据王主任最后说的‘地下三百米’，这里的岩层结构应该有个断层。”
张研究员指着勘探仪上跳动的曲线，“红雾的源头大概率藏在断层里，那里的磁场异常强烈，像是有巨大的金属体。”
“金属体？”矮胖子摸着改装过的消防斧（这次焊了块磁铁，能吸铁器），“难道是反应釜的残骸？”
“不像。”林仲秋盯着前方被炸毁的反应釜基座，钢筋扭曲得像麻花，“真正的源头应该在更深的地方。王主任说要从这里炸，说明入口就在基座下面。”
小李操纵着“铁牛”的机械臂，将基座上的混凝土块一块块扒开。
露出的钢筋被他用电焊割断，很快就清出一个直径五米的洞口，黑黢黢的深不见底，隐约能听到“滴答”的水声，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呼吸。
“下去看看。”林仲秋扣紧安全绳，第一个跳了下去。
绳子放了约莫三十米，脚才触到实底——是条狭窄的通道，岩壁上布满绿色的粘液，散发着淡淡的杏仁味。
“这通道是人工挖的。”瘦高个用探照灯照向岩壁，上面有明显的开凿痕迹，“像是管委会以前的工程，说不定他们早就知道下面有东西。”
队伍沿着通道往里走，越往里走，温度越高，岩壁渐渐变得滚烫，连探照灯的光都像是被扭曲了。
张研究员的勘探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曲线变成一条直线。
“到了！”他指着前方的阴影，“断层就在前面，磁场强到能干扰仪器！”
探照灯扫过去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前方是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中央悬浮着一团篮球大小的黑色球体，表面缠绕着无数银色的丝线，像心脏一样有节奏地搏动，每搏动一次，岩壁上的绿色粘液就亮一分。
“这就是……红雾的源头？”陈雪（坚持要跟着来，说能记录数据）捂着嘴，声音发颤。
那球体周围的空间在扭曲，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黑色颗粒，落到地上就会腐蚀出小孔。
“它在吸收能量。”张研究员盯着球体，“那些银色丝线是能量导管，连接着洞壁的矿脉，难怪能持续释放红雾……”
话音未落，球体突然剧烈搏动，银色丝线猛地绷紧，像鞭子一样抽向离得最近的矮胖子。
矮胖子反应快，举着消防斧就劈，却被丝线缠住斧柄，一股巨力传来，差点把他拖过去。
“硫磺粉！”林仲秋大喊。瘦高个立刻撒出硫磺粉，丝线碰到粉末瞬间缩回，在空气中留下刺鼻的焦味。
“这玩意儿怕硫磺！”矮胖子喘着气，“跟铁蚀虫一个德行！”
“但比铁蚀虫危险百倍。”张研究员指着球体，“它在学习！刚才的攻击比之前更快，说明它能适应我们的手段！”
林仲秋看向洞顶的岩层——那里有块巨大的石灰岩，看起来随时会塌。
“小李，用‘铁牛’的炮管（改装成了喷火器）烧那些丝线，吸引它的注意力！瘦高个，跟我去洞顶装炸药，我们把这玩意儿埋了！”
小李立刻操纵“铁牛”（一辆开了进来，另一辆守在洞口），喷火器喷出的火焰像条火龙，舔向银色丝线。
球体果然被吸引，所有丝线都转向“铁牛”，在火焰中发出“滋滋”的响声，却没被烧断，反而变得更粗了。
“好家伙，还能进化！”小李骂了一句，加大油门，“铁牛”顶着丝线往前冲，履带碾过地上的黑色颗粒，居然没事——小李在履带外焊了层铅板，防腐蚀。
林仲秋和瘦高个趁机爬上洞顶，用地质锤在石灰岩上凿出凹槽，将炸药塞进去。
“还有三分钟引爆！”林仲秋看了眼计时器，对下面喊道，“都撤到通道里！”
小李操纵“铁牛”边打边退，喷火器的火焰越来越旺，把丝线烧得焦黑。
矮胖子和张研究员扶着陈雪往通道跑，刚跑到入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刺耳的尖啸——球体突然炸开，无数黑色颗粒像暴雨一样袭来！
“快关‘铁牛’的挡板！”林仲秋大喊。
小李立刻按下按钮，“铁牛”的装甲板“哐当”合上，将黑色颗粒挡在外面。
自己却被颗粒擦到胳膊，皮肤瞬间溃烂，疼得他龇牙咧嘴。
“走！”林仲秋拽起他，所有人冲进通道。
身后传来“轰隆”的巨响，石灰岩塌了下来，将溶洞彻底封死，冲击波把他们掀翻在地，耳朵里嗡嗡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林仲秋挣扎着爬起来，探照灯照向通道深处——黑色颗粒不再扩散，岩壁上的绿色粘液正在消退，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成了？”矮胖子摸着脸，一脸茫然。
张研究员检查着勘探仪，屏幕上的曲线恢复了正常，他激动得手抖：“成了！磁场消失了！那东西被埋了！”
回到地面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
废墟上的红雾残留彻底消散，露出了湛蓝的天空。
小李胳膊上的溃烂处不再恶化，张研究员给他涂了点自制的药膏，居然开始结痂。
“这才是真的结束了。”陈雪看着手里的记录本，上面画满了溶洞的草图，“红雾的源头没了，蚀骨者和新物种应该会慢慢消失。”
队伍返程时，“铁牛”的喷火器还在“呼呼”地喷着火（小李没关紧），把沿途的锈藤全烧了，露出底下的黑土。
矮胖子突然一拍大腿：“这铁牛不光能运东西，还能开荒啊！烧完的地正好种麦子！”
林仲秋看着被火焰烧过的土地，眼睛一亮：“小李，能把喷火器改成播种机不？烧完直接播种，一步到位！”
小李咧嘴笑了：“没问题！再加个施肥装置，保证比人工快十倍！”
回到安全区时，所有人都涌了出来。
被俘虏的管委会成员里，有个以前是农科院的研究员，居然主动提出要帮忙改良麦种：“我知道有种抗旱高产的品种，种子藏在农科院的冷库，说不定还能用！”
刀疤脸也低着头走过来，手里攥着把锄头：“我……我会犁地，以前在老家种过二十年地。”
他看了眼麦田，“被坦克碾坏的地方，我能种得比原来还好。”
林仲秋看着他，突然笑了：“行，那片地就归你管，种不好没饭吃。”
接下来的日子，安全区彻底变了样。
小李改装的“铁牛”成了宝贝，白天开荒播种，晚上拖着喷火器巡逻，再也没有蚀骨者敢靠近；农科院的研究员带着人去找到了麦种，播下去三天就发芽，长得比之前的小麦壮实多了；刀疤脸果然没吹牛，他犁的地又平又细，连矮胖子都忍不住夸他“有点东西”。
麦收那天，安全区像过年一样热闹。
金灿灿的麦子堆成小山，孩子们在麦秸堆里打滚，老人们坐在田埂上晒太阳，嘴里哼着红雾前的歌谣。
小李改装的脱粒机“嗡嗡”作响，麦粒源源不断地流进麻袋，陈雪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笑得合不拢嘴。
“一共三千二百斤！”她举着算盘喊道，“够我们所有人吃半年了！”
林仲秋站在麦田边，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手里的工兵铲有些陌生了。
它不再需要劈砍蚀骨者，也不需要撬开装甲车，现在更适合用来翻土、挖坑，种下新的种子。
张研究员走过来，递给她一瓶用新麦子酿的酒（味道有点冲，但带着麦香）：“尝尝？这才是日子该有的味道。”
林仲秋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暖意。
她望着远处正在延伸的管道（已经铺到了隔壁街区），望着“铁牛”拖着新的铁丝网去扩建安全区，望着孩子们在新盖的教室里认字（陈雪当老师），突然明白——他们要的从来不是征服，而是重建。
重建一片麦田，重建一个家，重建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夕阳西下时，矮胖子扛着一捆麦秸跑来，脸上沾着麦糠：“阿秋哥，今晚烤麦子吃！我刚学会的，外焦里嫩！”
林仲秋笑着点头，跟他往篝火堆走去。
火光跳跃，映着每个人的笑脸，远处的“铁牛”安静地卧在麦田边，像头守护家园的忠诚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