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之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粘稠的质感。中央那块全息投影屏被林影粗暴地切分成十几个小窗口，每个窗口都在上演着光怪陆离的闹剧。闪烁的光影在他镜片上跳动，映出一张写满烦躁的脸。
右上角的窗口里，一个自称虚空尊者的家伙，身披缀满廉价LEd灯的黑色斗篷，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地下室的地方手舞足蹈。斗篷的线头都露出来了，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他藏在袖口里的全息投影仪，在身前投射出一个模糊扭曲、不断尖叫的鬼脸影像，像素低得能数清马赛克。
沟通冥界？我呸！林影啐了一口，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得噼啪作响，信号源就在他那个破手环里，市面上一百块能买仨。袖口藏了个微型投影仪，连散热风扇的杂音都没处理干净。
他调出数据流，那些跳动的数字无情地撕扯着的伪装。直播间里，虚拟礼物像蝗虫一样飞过，评论区挤满了狂热信徒的顶礼膜拜和看客们猎奇的惊呼。
另一个窗口，一群打扮得像从二手神秘学商店跑出来的，正在废弃工厂里进行召唤仪式。他们脸上涂着荧光颜料，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绿光。地上事先埋好的高压电极在特定时刻触发，伴随着刺鼻的臭氧味和刺眼的电光，特制的荧光粉末被点燃，短暂地形成几个翻滚的、如同劣质特效的能量球。
元素精灵？石刚抱着双臂，声音冷得像冰。他的目光越过那些跳大神的祭司，死死盯着画面边缘那些被煽动得双眼发亮的围观者。一个年轻人激动地往前挤，差点被脚下的电缆绊倒。石刚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
最荒诞的是那个号称时间旅者的家伙。他发布了一段视频，显示一个红润的苹果在桌子上腐烂成黑褐色。林影只用了三秒钟，逐帧分析就抓住了那个拙劣的剪辑点。连帧率都没统一，糊弄鬼呢？他嗤笑一声，关掉了那个窗口。
蓝欣靠在环形座椅里，指尖用力按着太阳穴。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这些噪音……太吵了。她声音很轻，带着疲惫，不是声音，是……精神上的。贪婪，恐惧，盲从……像无数只湿滑的手在抓挠。
洛尘沉默地看着这些跳梁小丑的表演，心中没有多少嘲讽，反而泛起一股深沉的悲哀，沉甸甸地压在胃里。真相像一面镜子，照出的不是他期望的清醒，而是人性中最容易被利用的肮脏角落。这些拙劣的模仿者，如同嗅到腐肉气味的鬣狗，在普罗米修斯刻意制造的恐慌盛宴中，啃食着残羹冷炙，进一步毒化着这片土地。
林影切到一个新闻频道，主播正用字正腔圆的语调报道着网络净化行动的成果，屏幕上滚动着被查封的直播间名单。删不完的，林影叹了口气，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还容易让人逆反。
混乱，洛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正是赵远山和他背后那些人想要的。水越浑，他们越容易摸鱼。我们的声音，也更容易被这些杂音淹没。
他目光扫过那些还在张牙舞爪的窗口，像在看一场为疯子举办的盛大假面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