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刚把那杯洒了水的论坛纪念杯扔进回收筐，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秦先生，后面还挂着个括号备注：紧急。
他皱眉接起，话筒里传来一阵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的声音，夹着大番薯在背景音里嚷：“快快快！热搜第三了！‘绿源动力x1横空出世’！连配图都跟咱们上次发布会ppt里的渲染图一个姿势！”
“冷静点。”老夫子靠在休息区墙边，声音没抬，“说重点。”
秦先生清了清嗓子：“竞争对手今早九点开发布会，推了个新能源系统，叫‘绿源动力x1’，宣传语从‘普惠能源’到‘点亮每一度光’，全是我们用过的。最离谱的是——他们现场演示的数据曲线，和我们三个月前内部测试的非公开版本几乎一模一样。”
老夫子嘴角抽了一下：“哦？连坐标轴单位都抄对了？”
“比我们还‘完美’。”秦先生语气发沉，“效率高百分之八，成本低百分之十五，续航直接拉满。问题是……这些数据根本跑不通。”
老夫子转身就走，一边拨通金手指指令：“查‘绿源动力x1’技术参数，重点分析能量转换模块与热控系统的逻辑漏洞。”
眼前虚拟界面一闪，数据瀑布般滚下。三秒后，三条红色警告弹出：
【预测：能量转换效率虚标，实际负载下将在72小时内出现功率断崖式衰减】
【热管理系统冷却冗余不足，连续运行48小时后存在过载风险】
【结构设计未考虑极端气候适应性，低温环境下启动失败概率达67%】
他轻笑一声：“挺会做梦。”
手机刚收进兜里，大番薯的语音消息就冲进来，语速快得像机关枪：“老大！我刚拿咱们实验室的老模型跑了遍模拟，他们那个x1在高温工况下，第三天就开始掉电率飙升，第五天基本瘫痪！比我家夏天开空调还扛不住！”
老夫子回拨过去：“做个对比视频，五分钟内完成。左屏放他们发布会画面，右屏同步咱们的模拟数据曲线。标题别太狠，就写——《同样叫新能源，差的不只是名字》。”
“这标题不够炸啊！”大番薯嘀咕，“要不要加个副标题？比如‘谁在认真搞技术，谁在闭眼画大饼’？”
“你加个表情包我都认。”老夫子走进电梯，“但别用小熊贴纸。”
“那是U盘！不是表情包！”
电梯门合上，老夫子直奔办公室。刚坐下，秦先生的消息也来了：“三家媒体答应下午两点给我们开专场发布会通道，条件是你亲自出面。”
“没问题。”他敲了几个字回复，“顺便告诉他们，带上直播设备，这次我不讲情怀，只讲数据。”
两点整，公司会议厅坐满了人。记者、博主、行业分析师挤得满满当当。老夫子走上台，身后大屏幕亮起，左侧是“绿源动力x1”发布会的精彩剪辑，右侧是一条不断跳动的红色曲线。
“各位。”他开口，“今天我们不谈原创，也不谈抄袭。我们就看一件事——产品能不能撑住。”
他一点遥控器，右边画面切换成一段模拟实验视频：两台设备同时在高温、高湿、高负载环境下运行。一台稳定输出，另一台在第四十八小时开始温度报警，第七十二小时彻底停机。
“这是根据对方公布的技术参数，反向推导出的极限工况表现。”老夫子语气平静，“他们的系统，在理想条件下或许能跑出漂亮数字。但现实世界没有恒温恒湿实验室。山区、沙漠、海岛——这些地方才最需要新能源。”
台下有人举手：“您是否认为对方构成侵权？”
“这个问题，该由专利局回答。”他笑了笑，“我们已经提交了全部技术日志和研发时间戳，欢迎任何机构查验。至于市场……消费者的眼睛更亮。”
又有人问：“如果他们的产品真有问题，为什么敢公开发布？”
“因为有些人觉得，只要嘴够大，就能把漏洞吹成亮点。”老夫子打开手机，调出一张截图，“比如这张他们宣传图上的‘实测数据’，你们发现没？负载功率写着‘持续30kw’，可散热风扇的最大功率才28kw——它自己都供不起自己吃饭。”
现场哄笑一片。
发布会结束不到半小时，#绿源动力x1翻车#冲上热搜。大番薯上传的对比视频播放量迅速突破百万，评论区一片“建议改名叫绿源‘歇菜’x1”。
老夫子回到办公室，正准备喝口茶，手机震动。
是匿名推送提示：【已向三家权威测评机构发送技术白皮书摘要，关键词锁定“热失控临界点”与“非线性衰减模型”】。
他放下手机，转头看向窗外。楼下的停车场里，几个穿着竞品公司LoGo马甲的人正急匆匆往车上搬设备，其中一个抬头看了眼大楼，又赶紧低头钻进车里。
老夫子没动。
茶杯搁在桌上，水面微微晃了一下。
秦先生进门时，手里拿着平板：“刚刚‘科技眼’发布了初步评测报告，说绿源动力x1在四十五度环境下运行两天后，电池组温度突破安全阈值，自动进入保护模式。”
“总算有个人说了实话。”老夫子点头，“让他们继续测，尤其是夜间重启能力。”
“还要追加吗？”秦先生问，“有些投资人已经开始撤回合作意向了。”
“不追。”他靠回椅背，“让他们自己发现问题，比我们指着鼻子骂更有说服力。”
秦先生犹豫了一下：“可他们会不会改款再推？”
“改？”老夫子笑了，“核心架构错了，重写代码都救不回来。就像一个人发烧到四十度，你光擦凉水，不退烧药，能撑几天？”
正说着，大番薯一头撞进来，手里举着U盘：“老大！我把所有模拟数据打包好了！还加了个彩蛋——用他们发布会bGm做了个节奏可视化，结果发现音乐高潮那段，正好对应系统崩溃时间点！简直是预言！”
“放外联组服务器。”老夫子接过U盘，随手插进电脑，“别发社交媒体，留给下次用。”
“下次？”大番薯瞪眼，“还有下次？”
“总有不信邪的人。”他点了点鼠标，调出后台监控页面，“你看，现在还有人在搜索‘绿源动力x1 真的不行吗’——说明还有人犹豫。我们要做的，不是堵嘴，是让他们亲眼看见真相。”
秦先生看着数据流滚动，忽然道：“其实他们最怕的，不是我们揭穿，而是没人再信他们。”
“所以。”老夫子关掉页面，“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这里，灯一直亮着。”
夜色渐深，办公室只剩他一人。
电脑右下角弹出一条新消息：【‘科技眼’正式发布完整评测报告，标题为《一场注定失败的模仿秀》】
他点开链接，扫了一眼结论段，没看完就关掉了。
端起茶杯，水已经凉了。
他正要起身去倒，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系统提醒：【检测到“绿源动力”官网紧急更新公告，内容涉及“固件升级计划”与“售后服务强化措施”】
老夫子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嘴角微扬。
他打开对话框，只回了一句给团队群聊：
“他们的补丁，已经开始打第一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