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把手机塞进裤兜，转身就走。走廊灯刚修好，一闪一闪地亮着，他没回头，脚步也没停。昨晚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账要一笔一笔算。
他直接打车去了区公安局。路上给秦先生发了条消息：“我去报案，证据打包好了，你别删备份。”
到了大厅，他报了案由，前台民警抬头看了他一眼，说等会儿。他在长椅上坐下，背包放在腿上，手指一直搭在拉链口，生怕谁来抢似的。
等了四十分钟，一个穿短袖衬衫的男人走出来，胸前挂着工牌，姓林。他看了看老夫子的材料清单，皱眉：“商业间谍？这事儿一般先走民事调解。”
“我这不是来调解的。”老夫子把U盘递过去，“里面有三次入侵记录，Ip地址、登录时间、操作指令全都有。还有张伟的供词录音，他说是老赵指使的。”
林警官插上U盘，调出文件夹。第一份是权限异常报告，第二份是Ip溯源图谱，第三份是视频截图——张伟在配电室被按在地上，嘴里喊着“老婆住院”。
“这些数据来源合法吗？”林警官问。
“全部来自公司内部系统日志，摄像头也是备案过的。”老夫子说，“我们没有动过原始记录，所有时间戳都跟服务器同步。”
林警官翻到一份热力图，上面标着三条红色路径，最后都指向同一个外部节点。“这个分析工具是谁做的？”
“我自己整理的。”老夫子没提金手指，“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现场演示还原过程。”
林警官合上电脑，说：“材料收下了。我们会联系技术部门做初步验证，符合条件就立案。”
“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快的话三天，慢的话要看协查进度。”他顿了顿，“你先回去等通知，有情况我们会联系你。”
老夫子站起身，没走。
“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万一你们需要补充材料……”
林警官看了他两秒，撕下一张便签纸，写了个号码递过去。
走出警局大门，阳光刺眼。他眯着眼掏出手机，拨通秦先生电话：“交上去了，他们收了材料。”
“真能立案？”
“没说一定能，但至少愿意查。”老夫子靠在墙边，“接下来得盯紧点，别让他们压下来。”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老赵那边……听说已经开始找人了。”
“找谁？”
“市场监管的老熟人，还有两个供应商。据说想联合发个声明，说咱们诬陷。”
老夫子冷笑一声：“让他找。现在每动一步，都是留下痕迹。”
挂了电话，他没回公司，转头进了附近一家咖啡馆。打开笔记本，调出金手指界面，开始整理时间轴：第一次U盘接入、第二次假维修工偷硬盘、第三次打手砸场子。三个事件间隔七天，手法一致，权限绕开方式相同。
他把图表导出来，另存为pdF，邮件发给自己和律师各一份。
刚合上电脑，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老夫子，我是老赵。”
“哦。”他应了一声，没说话。
“你想干什么？”老赵语气有点急，“报警？告我？你以为这样就能赢？”
“我只是提交证据。”老夫子说，“至于怎么处理，是警方的事。”
“张伟已经认罪了！跟我没关系！你这是栽赃！”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攻击用的Ip是从你公司备案网络发出的？”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胡扯！我们系统也被人黑过！你怎么不说你是伪造数据？”
“你可以让警察去查。”老夫子说，“他们要是发现我在造假，欢迎来抓我。”
老赵声音突然压低：“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电话挂断。
老夫子把手机放桌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凉了，但他没在意。
下午三点，他回到公司。前台小妹看见他，立刻站起来：“林警官刚来过电话，让您回电。”
他走进办公室，锁上门，拨通那个便签上的号码。
“我们初步核实了部分电子日志。”林警官说，“Ip地址确实指向老赵公司注册的公网段。另外，张伟供词里提到的二十万报酬，银行流水也有对应异常转账记录。”
“所以呢？”
“明天上午九点，请老赵来配合问询。”林警官说，“目前只是协查，不涉及强制措施。”
“明白了。”老夫子问，“我能到场吗？”
“不行。但后续如有进展，我们会通知报案人。”
挂了电话，他坐在椅子上，手指敲了两下桌面。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另一边，老赵正坐在自己办公室里打电话。
“李总，您听我说，这事纯属误会！我根本不知道张伟干了什么！”
对方没回应，只有挂断前的一声轻笑。
他又拨另一个号码：“王经理，咱们合作五年了，这个时候你得站出来说句话啊。”
“抱歉啊老赵，最近身体不好，在住院。”对方说完就挂了。
他把手机摔在沙发上，起身走到窗前。楼下停车场空了一半，平时这时候车位早满了。几个员工站在门口抽烟，聊得热闹，一看见他出现，立刻散开。
他坐回椅子，摸出烟盒，抖了半天才抽出一根。打火机点了三次才燃起来。
烟还没吸一口，手机又响了。是个私人号码。
他接起来：“喂？”
“老赵啊，听说你惹上官司了？”是个男声，语气熟络。
“谁告诉你？”
“圈里都传遍了。三家投资方撤资，两家终止合同。你这信誉，算是砸了。”
“谁允许你打听我私事？”
“我不是外人。”那人笑了一声，“上次你还找我帮你转移账户资金，记得吗？现在风头紧，建议你先把钱退回去，别到时候连累别人。”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对方声音冷下来，“从今天起，我没见过你，也没帮过你。你自己扛吧。”
电话挂了。
老夫子办公室里，秦先生推门进来：“行业监管平台收到匿名举报了，说是有人长期组织商业窃密活动，线索附带Ip证据链。”
“我发的。”老夫子点头，“顺便抄送了两家媒体记者。”
“不怕他反咬？”
“咬吧。”老夫子打开监控系统，“只要警方正式传唤他一次，他的客户就不会再信他。”
傍晚六点，老赵独自走出办公楼。车钥匙按了三次，车没反应。他低头一看，电瓶被拆了。
他站在原地，抬头看自己办公室的窗户。窗帘拉着，灯没开。
隔壁大厦的LEd屏正在播放晚间新闻，滚动字幕闪过一行信息：“某科技企业涉嫌商业间谍案，负责人接受警方问询”。
他盯着看了五秒，转身走向地铁站。
与此同时，老夫子在公司会议室召集核心成员开会。
“法律程序已经启动。”他说，“接下来几天可能会有记者来采访，统一口径只说‘相信司法公正’。设备修复继续推进，安防升级项目今天必须立项。”
散会后，秦先生留下来：“你觉得他会反击吗？”
“一定会。”老夫子看着窗外，“但他现在已经不敢明着来了。”
“那我们怎么办？”
“等。”他坐回椅子，“等他犯错。”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案件编号已生成，受理状态：调查中】
他看完，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
楼下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映在玻璃上像一串未熄灭的信号。
他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在“应对策略”一栏写下三个字：
**追到底**
笔尖划过白板，发出沙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