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刚把备用手机插上充电器，办公系统就弹出条鲜红公告，标题比张总的领带还扎眼：关于组织全员参与
绿色能源杯
乡村篮球赛观赛活动的通知。
绿色能源？ 阿 Ken 叼着油条凑过来，指尖在屏幕上划得飞快，张总这是把排污口的黑水能提炼成汽油了？
公告里说，公司斥巨资冠名了邻县的乡村篮球赛，要求全体员工带薪观赛，还特别注明 不得请假，违者按旷工处理。附件里的赛程表印着金光闪闪的赞助商 logo，那片歪歪扭扭的绿叶在阳光下活像片腌菜叶子。
我昨天查了， 小白抱着笔记本电脑跑过来，屏幕上是某招聘网站的截图，城郊工厂最近在招
赛事安保 ，薪资比总监还高。 他突然压低声音，而且要求会潜水。
林小满盯着公告栏里张总的致辞 ——体育精神与环保理念的完美结合，胃里的烧烤突然开始造反。她摸出备用手机，昨晚给 食人树 发的信息石沉大海，倒是收到条垃圾短信：元宇宙房产跳楼价，虚拟地皮送现实排污权。
大巴车在盘山公路上晃得像筛糠，阿 Ken 正用电脑复原河里丢失的视频数据，小白举着运动相机拍 vlog：家人们谁懂啊，资本家突然发善心，难道是想给我们看农民工兄弟打球赎罪？
赛场设在村口晒谷场，临时搭的广告牌上，绿色能源 四个大字被晒得褪了色，底下小字写着 xx 化工集团荣誉呈现。林小满突然想起匿名邮件里的工厂名称，连标点符号都分毫不差。
这篮板是不是用化工桶改的？ 阿 Ken 摸着篮球架啧啧称奇，铁管上的锈迹蹭在手心，像抹了层机油，拍上去能弹出重金属和弦。
比赛刚开始，张总就带着秘书出现在贵宾席。他穿了件印着绿叶 logo 的运动服，举着保温杯跟村长握手，镜头扫过时，林小满发现他西装口袋里露出来的文件角，印着和烧烤摊包装纸一样的骷髅头水印。
快看裁判！ 小白突然拽她胳膊，镜头里的裁判裤腿卷着，小腿上有块新鲜的灼伤，那疤痕跟工厂排污管的烫伤印一模一样！
中场休息时，穿吉祥物服装的人突然朝他们这边蹦过来。那是只绿油油的树懒，动作僵硬得像上了锈的机器人，路过林小满身边时，毛茸茸的爪子突然往她兜里塞了个东西。
这届网友太能扒， 树懒的声音从头套里挤出来，闷得像被水泡过的海绵，元宇宙房产都藏不住，更别说你们老板的小秘密。
林小满攥紧兜里的 U 盘，触感冰凉。树懒蹦跳着离场时，尾巴勾住了阿 Ken 的背包，掉出来半包辣条，包装纸上印着 环保可降解—— 跟工厂厕所里的擦手纸一个牌子。
张总秘书在拍我们。 阿 Ken 突然用胳膊肘撞她，屏幕上的复原进度条卡在 99%，这老狐狸肯定知道昨晚的事了。
下半场开始前，村长举着喇叭喊话：感谢张总为咱村捐的净化设备！以后咱喝的水，比矿泉水还干净！ 场边突然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林小满看见后排有个老农偷偷往地上吐口水，唾沫星子砸在泥土里，冒起串细小的泡泡。
那是沉淀池的处理剂反应。 林小满突然想起城郊老农的话，过量会致癌。 她摸出 U 盘，金属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小白，你相机还有电吗？
终场哨响时，小白的 vlog 正好拍到张总和裁判在球员通道握手。裁判偷偷往张总手里塞了个东西，镜头拉近，是枚生锈的钥匙，上面挂着块牌子：3 号排污口。
返程大巴上，林小满借口去厕所，躲在服务区角落把 U 盘插进备用手机。里面只有个加密文件夹，文件名是 元宇宙地皮坐标。解密提示弹出时，她突然想起树懒的话，输入
两个字，文件夹
地开了。
里面是段工厂内部监控，画面里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往篮球架形状的容器里灌黑色液体，旁白说：新型污水处理装置，伪装成体育器材通过环保验收。视频最后定格在张总的脸，他对着镜头笑：这招叫曲线救国，懂吗？
手机突然震动，食人树 发来条新信息：
下一场在垃圾处理厂，记得穿运动鞋。
林小满抬头看见大巴车窗外，张总的黑色奔驰正超过他们，车顶上的天线晃得像根避雷针。阿 Ken 举着复原好的视频跑过来，画面里烧烤摊老板正往冷藏车里搬的，赫然是台小型污水处理机。
看来咱们的团建套餐，还得加个环保督察副本。 林小满把 U 盘塞进鞋底，看着远处夕阳把云彩染成了工厂排污口的颜色。小白突然指着天边喊：那是不是无人机？
夜空中，个绿油油的光点正朝他们飞来，形状像极了赛场边的树懒吉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