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胖子就揣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拍开吴邪房门,纸条上是王婶写的裁缝铺地址,墨迹还带着点晕染——显然是半夜想起这茬,就着床头灯写的。“走走走,去晚了老师傅该收摊了!”他把纸条塞进吴邪手里,转身又去敲张起灵的门,“小哥!起床搞形象工程了!”
吴邪揉着眼睛跟在后面,看张起灵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从房里出来,发梢还带着点凌乱,晨光落在他肩头,像镀了层金。“急什么,”吴邪打了个哈欠,“裁缝铺九点才开门。”
“那不得早点去选料子?”胖子理直气壮,“咱小哥穿西装,那得是顶级料子,不然衬不出这气质!”
镇上的裁缝铺藏在老巷深处,门脸不大,挂着块“李记成衣”的木牌,门帘是蓝底白花的粗布,掀起来时带着股樟脑丸的味道。老师傅戴着老花镜,正趴在案板上裁布,看见他们进来,推了推眼镜:“做衣裳?”
“对!”胖子把吴邪和张起灵往前推了推,“给这两位做西装,要最挺括的料子,最好的手工,钱不是问题!”
老师傅打量着两人,手指在张起灵肩膀上捏了捏,又量了吴邪的腰围,嘴里念念有词记尺寸:“肩宽五尺二,袖长三尺七……小伙子骨架真好,是块穿西装的料。”他转向吴邪,“你稍显瘦,得垫点肩,不然撑不起来。”
吴邪撇撇嘴:“不用垫,舒服就行。”
“那可不行!”胖子凑过来,“要穿就得穿得精神!你看小哥,往那儿一站,跟模特似的……”话没说完就被张起灵用眼神制止了。
老师傅拿出几卷料子铺在案板上,黑的、灰的、藏蓝的,布料展开时带着细微的声响,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这是进口的纯羊毛,抗皱,”他指着块深灰色的料子,“做西装最显档次,你们小哥俩穿,一个沉稳一个俊朗,保管出彩。”
吴邪伸手摸了摸,料子厚实却不硬,指尖划过能感觉到细密的纹路。张起灵拿起块黑色的,料子更挺括些,边缘还织着暗纹。“这个。”他言简意赅。
“行,”老师傅记下,“黑色显气场。那你呢,小伙子?”
吴邪看了眼张起灵手里的黑料,指了指旁边块藏蓝色:“这个吧,耐脏。”
胖子在旁边咋咋呼呼:“再加件白衬衫!要那种带细条纹的!还有领带,得配个骚气点的颜色……”
“不用领带。”张起灵突然开口,手指在块浅灰色领结上顿了顿,“这个。”
老师傅笑着记下来:“现在年轻人都不喜欢领带勒脖子了,领结确实精神。”
量尺寸时,老师傅的软尺在张起灵腰上绕了一圈,吴邪没忍住笑:“小哥,你这腰比小姑娘还细啊。”张起灵抬手就往他后脑勺拍,却在落下时轻轻蹭了下头发。
“别闹。”他低声说,耳根却红了。
等老师傅剪好布,用粉笔画出轮廓,已经快中午了。裁衣针在布料上跳跃,发出“哒哒”的轻响,线头落在案板上,像撒了把碎银。胖子早溜去隔壁吃馄饨了,铺子里只剩他们俩,还有缝纫机转动的嗡鸣。
吴邪靠在门框上看张起灵帮老师傅扶着布料,阳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他手臂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布料边缘的毛边沾了点金粉似的光。“你以前穿过西装吗?”他突然问。
张起灵摇头,指尖拂过布料上的粉笔线:“没有。”
“我也没有,”吴邪笑,“小时候偷穿我爸的,太大了,拖到地上,被我妈追着打。”
张起灵抬眼看他,嘴角弯了点弧度:“想穿?”
“还行吧,”吴邪踢了踢脚下的线头,“主要是想看看你穿西装的样子,会不会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
“你也是。”张起灵说。
老师傅在旁边听着,乐呵呵地插了句:“年轻人就是好,穿啥都好看。等做好了,保准你们俩站一块儿,比镇上娶媳妇的新郎官还精神。”
吴邪的脸“腾”地红了,刚要反驳,张起灵已经拿起块碎布塞给他:“擦擦汗。”
布料带着羊毛的暖,擦在脸上很舒服。吴邪突然觉得,其实穿不穿西装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坐在缝纫机旁等料子成型的这段时间,阳光慢慢爬过案板,针脚在布上慢慢游走,身边的人安安静静的,连呼吸都变得很轻。
从裁缝铺出来,胖子正拎着个油纸袋往回走,嘴里塞着个煎包:“给你们带的!刚出炉的,肉馅的!”
吴邪接过咬了一大口,滚烫的肉汁溅在嘴角,张起灵自然地抬手帮他擦掉,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胖子在旁边啧啧两声:“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影响,旁边还有个单身汉呢!”
“吃你的吧。”吴邪把另一半个煎包塞他嘴里,堵住他的话。
路过街角的花店,吴邪停住脚步。橱窗里摆着束向日葵,花盘金灿灿的,梗上还沾着水珠。他看了眼张起灵,对方正望着他,眼神像含着光。“走了,”张起灵拉了拉他的袖子,“过两天再来取西装。”
“哦。”吴邪跟着他走,心里却记住了那束向日葵——等西装做好那天,买一束插在领口,应该会很有趣。
巷子口的老槐树沙沙作响,蝉鸣从叶缝里钻出来,热烘烘的。吴邪看着张起灵的背影,突然想起刚才老师傅说的话,忍不住笑了。其实不用等西装,现在这样,就挺好。
(约495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