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战拖着残破之躯,在能见度极低的毒瘴密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左肩与胸前的异种能量虽被冰凰同心佩的寒气暂时压制,但依旧如同潜伏的毒蛇,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后背被血冥子风刃撕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几乎浸透了整个背部。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疗伤,否则不等追兵赶来,他自己就会因为伤势过重和灵力枯竭而倒下。
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与对危险的直觉,他终于在瘴林深处,一处背靠陡峭岩壁、被几株巨大腐木与茂密毒藤遮蔽的狭小石缝中,找到了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石缝入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部空间不大,但颇为干燥,且岩壁似乎能一定程度上隔绝灵识探查。
王战用尽最后力气,搬来几块石头和枯枝,将入口勉强遮掩住,随后便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岩壁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起来,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不敢立刻进入深层次入定,先是强打精神,取出星河戒中最好的疗伤丹药——得自第二层空间的“星元丹”以及之前兑换的极品金疮药。他将星元丹服下,精纯的药力化开,如同甘霖般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与受创的内腑。随后,他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左肩和胸前那狰狞的伤口,将金疮药粉末洒在上面,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让他几乎晕厥。
处理好最紧要的伤口,他才略微松了口气,但心情却愈发沉重。这次受伤之重,远超以往,没有十天半月的精心调养,恐怕难以恢复。而外界,血冥子与可能存在的其他追兵,绝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必须将消息传回宗门!”一个念头闪过。赵乾与幽冥殿勾结,派遣死士截杀的证据已然在手,必须让宗主、让雷长老知道!这不仅是揭露赵乾叛宗罪行的关键,也能让宗门有所防备,甚至……或许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些支援?
他立刻探手入怀,取出了那枚代表天云宗内门弟子身份、同时也兼具短距离传讯功能的玉符。这玉符与宗门内部的传讯大阵相连,只要还在一定范围内,便能将信息传递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将一缕微弱的灵识注入玉符之中,试图连接宗门传讯阵,目标直接锁定为他最为信任的雷万钧长老!
然而——
玉符毫无反应!原本应该温润亮起的灵光,此刻却黯淡无光,死气沉沉!
王战心中一沉,难道是距离太远,或者这瘴林环境干扰?他再次尝试,将灵识催动到极致,甚至不惜引动一丝刚刚恢复的微弱灵力注入其中。
玉符依旧如同顽石,没有丝毫回应。
他不信邪,又接连尝试联系林清璇、铁牛、甚至小风那枚特殊的子母玉佩……所有他能够想到的、可能给予他回应和帮助的渠道,全部试了一遍!
结果,无一例外!
所有的传讯玉符,都失效了!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强大的屏障,隔绝了他与外界、与宗门的一切联系!
“怎么可能……”王战看着手中那几枚黯淡无光的玉符,一股比身体创伤更加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
传讯玉符失效,绝不正常!尤其是在他刚刚获得赵乾叛宗铁证的这个节骨眼上!
唯一的解释就是——宗门内部,有人动了手脚!而且,是能够影响到宗门传讯大阵层面的人物!
赵乾!必然是他!
只有他这位实权长老,才有能力、也有动机,在他离宗之后,悄然干扰甚至切断他与宗门特定人员,或者说,与所有可能帮助他的人员之间的传讯通道!这是为了防止他将任何不利于赵乾的消息传递回去,是为了确保他在这荒郊野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终悄无声息地“被失踪”!
好狠毒!好周密的手段!
这不仅仅是追杀,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孤立与绝杀!切断他与宗门的所有联系,让他彻底成为一叶孤舟,在狂风暴雨中自生自灭!
王战缓缓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几枚冰冷的玉符几乎要被他捏碎。他靠着岩壁,仰起头,闭上双眼,胸膛剧烈起伏,不是因为伤痛,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愤怒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
来自背后的刀子,果然是最致命的。
宗门,这个他曾经视为依靠、为之奋战的地方,此刻却仿佛张开巨口的深渊,要将他吞噬。
他睁开眼,眸中所有的情绪都已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死水般的冰冷与绝对的清醒。
依靠宗门?等待救援?这些幻想,在此刻彻底破灭。
从现在起,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只有手中的尺,和这条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命!
他将那几枚已然无用的传讯玉符随手丢在一旁,如同丢弃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三枚染血的双徽令牌和那柄漆黑短刃,用一块干净的布细细包裹好,珍而重之地收入星河戒最深处。
这是复仇的火焰,是清算的凭证,必须保护好。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有任何杂念,盘膝坐好,全力运转《星辰引气诀》与《太虚星辰体》,引导着星元丹的药力,开始艰难地修复着体内的创伤,驱逐着那些难缠的异种能量。
石缝之外,瘴气翻涌,杀机四伏。石缝之内,王战如同蛰伏的受伤猛兽,独自舔舐着伤口,积蓄着力量。
通讯已断,后路已绝。前路,唯有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这条通往星陨之地的征途,从此刻起,变得更加孤独,也更加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