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幽暗的裂缝谷底,光线晦暗,空气潮湿而阴冷。
玄尘子迅速在周围布下几道隐匿气息的简易禁制,然后蹲下身,仔细检查长生的状况。他眉头紧锁,探出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细细扫过长生的经脉和识海。
“怎么样?”幽璃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她站在一旁,青色裙裾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自带微光,与这阴湿的环境格格不入。
“啧啧,这小子……”玄尘子收回手,脸色有些古怪,混合着担忧、惊讶和一丝赞叹,“真元耗尽,神魂透支,经脉也有些损伤,换个人早就废了。不过他根基打得实在牢固,尤其是那风煞真元,韧性十足,正在自行缓慢修复。更奇怪的是,他识海里似乎多了点东西……”
他顿了顿,看向幽璃:“像是……某种极其高深的空间法则碎片?虽然只是皮毛中的皮毛,但位格高得吓人!就是这东西,刚才帮他强行撕开了空间?”
幽璃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长生苍白却坚毅的脸上:“应是那判官笔之效,结合他自身悟性,于绝境中窥得一线生机。那笔……似乎在引导他。”
“引导他去撞墙吧!”玄尘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但还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氤氲霞光和浓郁药香的丹药,塞进长生嘴里,“便宜你小子了,老子压箱底的‘蕴神培元丹’!”
丹药入口即化,精纯的药力迅速散开,滋养着长生干涸的经脉和震荡的识海。
幽璃也屈指一弹,一缕精纯平和的鬼仙之力渡入长生体内,助他疏导药力,稳定神魂。
在两位高手的护持下,长生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再那么难看,进入了深沉的自我修复状态。
玄尘子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酒葫芦灌了一大口,咂咂嘴道:“这小子,真是个麻烦篓子,偏偏又是个宝贝疙瘩……仙子,接下来有何打算?外面那俩老怪肯定在发疯似的找我们,这地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幽璃沉默片刻,清冷的眸光扫过这狭窄的谷底,最后落在长生怀中那支依旧散发着微弱指引波动的判官笔上。
“等他醒来。”她轻声道,“判官笔既指引来此,此地必有缘由。或许,是他领悟那空间遁术的契机。”
玄尘子闻言,也看向判官笔指引的方向——那是山谷裂缝更深处,一片被阴影笼罩的石壁,隐约能听到细微的水流声。
“也罢,正好老子也需要点时间恢复一下,刚才为了挡那俩老怪,差点把老底都掏空了。”玄尘子伸了个懒腰,开始闭目调息。
幽璃则静立一旁,如同守护神般,神识悄然笼罩着整个山谷裂缝,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长生悠悠转醒。
首先感受到的,是体内那澎湃的药力和一股温和的外来力量,正在协同修复着他的伤势。虚弱感依旧存在,但精神却好了很多。
他睁开眼,看到了正在打呼噜的玄尘子和静立如画的幽璃。
“醒了?”幽璃的声音传来,依旧清冷,却让长生心中一安。
“嗯,多谢道长,多谢仙子。”长生挣扎着坐起身,感受到怀中判官笔那清晰的指引,他望向那片阴影石壁,“笔……在指引那边。”
玄尘子也被动静惊醒,揉了揉眼睛:“醒了?感觉怎么样?你那破笔又指啥呢?”
长生稍稍运转真元,虽然经脉还有些刺痛,但已无大碍,他深吸一口气道:“好多了。道长,仙子,我想过去看看。”
“走吧,闲着也是闲着。”玄尘子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三人沿着判官笔的指引,向裂缝深处走去。越往里,光线越暗,空气却越发清新,那股水流声也越发清晰。
很快,他们来到了尽头。石壁下方,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潺潺的流水正从洞中流出,形成一条小小的地下溪流。而判官笔的指引,正指向那个洞口内部。
“里面有东西?”玄尘子神识探入,却仿佛泥牛入海,被一股奇异的力量阻挡了。
“进去看看。”长生当先弯腰钻入洞口。玄尘子和幽璃紧随其后。
洞口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内部竟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天然溶洞,洞顶有微光苔藓照明,中央有一潭清澈见底的泉水,散发着淡淡的寒气,与之前青霖祖地的太阴灵泉有几分相似,但规模小得多。而溶洞的四壁,则布满了一种奇特的、如同星图般的天然水晶脉络,此刻正吸收着泉水的寒气,散发出朦胧的星辉。
判官笔飞到溶洞中央,笔尖轻点水面,荡开一圈涟漪。顿时,整个溶洞壁上的星图脉络仿佛被激活了一般,明亮起来,道道星辉流淌,在洞中交织出一幅幅动态的、玄奥无比的星辰运行轨迹图!
这些轨迹图,与长生在星殒之隙中感悟到的空间轨迹,竟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更加系统、更加深邃!
“这是……星辰轨迹图?不,更像是……空间迁跃的路径推演!”玄尘子瞪大了眼睛,啧啧称奇,“这地方……难道是某个上古大能留下的感悟之地?”
长生如痴如醉地看着那些流转的星辉轨迹,脑海中之前强行撕开空间通道的经历、判官笔传递的空间法则碎片、以及自身对风之极速的理解,开始疯狂地碰撞、融合!
他福至心灵,立刻盘膝坐在潭水边,闭上眼睛,心神彻底沉入那星图轨迹的推演之中。
风,是无形的,却有其轨迹。
空间,是虚无的,亦有其脉络。
以风之灵动,循空间之脉络,融星辰之轨迹……
一种全新的、专属于他的遁术雏形,开始在他心间缓缓凝聚!
他下意识地并指如剑,依照心中的感悟,在空中缓缓划动。指尖过处,留下一道道极其淡薄、却异常稳定的灰金色轨迹,轨迹周围的空间,泛起细微的、可控的涟漪!
这一次,不再是蛮力撕扯,而是……优雅的引导!
幽璃看着长生指尖那玄妙的轨迹,清冷的眸中再次掠过惊艳。此子悟性,当真恐怖。假以时日,这门融合了风、煞、星辰、空间之妙的遁术,必将名动天下。
玄尘子则摸着下巴,嘿嘿直笑:“好小子,这是要自己创法啊!有点意思!这门遁术,干脆就叫‘星轨遁’算了!”
时间再次流逝。长生完全沉浸在了悟道之中,身上的气息时而缥缈如风,时而沉凝如星,指尖的轨迹越发纯熟灵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身形骤然变得模糊!
下一刻,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溶洞的另一侧!中间的过程,仿佛被某种力量抹去,只有一丝极其细微的空间涟漪缓缓荡开!
星轨遁术,初成!
虽然距离尚短,消耗巨大,但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突破!意味着他真正踏入了空间法则的门槛,拥有了在绝境中创造奇迹的可能!
长生看着自己瞬间移动的位置,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喜悦。
玄尘子哈哈大笑:“好!这下逃命的本事又涨了一大截!”
幽璃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了一下,似有一丝极淡的笑意掠过。
然而,就在长生准备巩固这新悟的遁术时,他怀中的判官笔再次传来异动!
但这一次,并非指引,而是……警告!
笔身微微发烫,指向他们来时的洞口方向!
几乎同时,幽璃和玄尘子也脸色一变!
“不好!有强大的气息在快速接近!是金丹修士!不止一个!”玄尘子霍然起身,神识全力外放,“妈的,怎么找到这里的?!”
短暂的安宁,再次被打破!危机,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