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七点整，徐小默生无可恋地站在公寓楼下，感觉自己不是要去定制礼服，而是要去上刑场。
旁边站着的是准时抵达，一丝不苟穿着职业套裙的助理杨雪。
“徐先生，请上车。林总已经预约好了时间，迟到了不好。”杨雪拉开黑色轿车的后门，语气平板无波。
徐小默耷拉着脑袋，钻进了车里。
徐妈妈站在楼道口，目光如炬，进行着最后的远程监视和无声警告：老实点！别耍花样！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中心一家看起来就贵得离谱的高定服装店。
一路上，徐小默度秒如年。
他偷偷拿出老人机，上面已经积累了好几条新消息。
【婉姨：小默默~被冰山的人抓走了？别怕！告诉婉姨地址！婉姨来给你做精神支持！（附一张加油打气的可爱表情包）】
【苏老师：定制礼服是重要场合的必备流程，无需紧张。选择简洁经典的款式即可，避免过于浮夸。（附一张男士礼服款式参考图）】
【倩姐：小默，定制礼服会不会很贵啊……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有一点点积蓄……（附一个担忧的表情）】
徐小默看着这些风格迥异的“关怀”，心里五味杂陈。
他谁也没敢回，生怕一不小心又引爆哪个炸弹。
很快，车子停在了一家灯光璀璨，橱窗里模特穿着令人咋舌价格的礼服的门店前。店名是一串看不懂的意大利文。
杨雪领着徐小默走进店里，立刻有穿着考究、笑容得体的店员迎了上来。
“是林总预约的徐先生吧？这边请，我们的首席裁缝已经在等了。”
店里环境优雅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布料清香。
徐小默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裁缝和店员围着，量尺寸、选面料、看款式。
林冰显然早就吩咐过，杨雪在一旁冷静地转达要求：“颜色要深色系，款式要稳重，不能太跳脱，符合星海科技股东的身份。”
裁缝连连点头，拿出几本厚厚的面料样本和款式图册。
徐小默看着那些天文数字的价格标签，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一块布都够他活一年了！
就在他对着两款领结犹豫不决（其实根本看不出区别）时，店门上的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又有客人进来了。
徐小默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然后瞬间僵住，手里的领结“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进来的人，居然是——柳婉和苏瑾？！
她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而且看起来……气氛有点微妙？
柳婉穿着一身亮眼的香槟色长裙，外面披着件皮草小外套（假的？），墨镜推到头顶，整个人光彩照人，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店员的目光。
苏瑾则是一身知性优雅的米白色针织套装，手里拿着公文包，看起来像是刚下班顺路过来。
两人看到徐小默，都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
“哎呀？小默默？这么巧？”
柳婉率先笑着走过来，很自然地挽住徐小默的另一只胳膊（杨雪正站在另一边），“你也来做衣服？真是缘分呢~”
苏瑾也微笑着走近，对徐小默点点头，然后看向杨雪，语气温和：“杨助理，好久不见。陪小默来定制晚宴的礼服？”
杨雪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这两位，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恢复专业：“柳女士，苏教授，晚上好。是的，林总吩咐我带徐先生来定制礼服。”
柳婉仿佛才看到杨雪，夸张地笑道：“原来是杨助理啊~你们林总真是体贴入微，连员工的穿着都要亲自操心~”
话语里的讽刺意味毫不掩饰。
苏瑾则看向裁缝和店员，语气自然：“正好，我最近也需要订一套晚宴礼服，不介意一起看看吧？或许可以给小默一些参考。”
店员自然是求之不得，这两位看起来也是消费力极强的客户。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安静的高定店里，因为三位风格各异的大美女（以及一个瑟瑟发抖的徐小默）而变得“热闹”起来。
柳婉热情洋溢地给徐小默推荐各种“时髦”、“显身材”的款式：“小默默~试试这个丝绒的！显贵气！或者这个收腰的！显腿长！”
苏瑾则冷静地提出“专业”意见：“丝绒容易显老气，收腰过于轻浮。还是经典羊毛哔叽或提花面料更稳妥，剪裁合身即可。”
杨雪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转述林冰的要求：“林总说，要稳重。”
徐小默被夹在中间，感觉自己像块夹心饼干，快要被挤扁了。
他求助般地看向唯一的“自己人”杨雪，却发现杨雪眼观鼻鼻观心，完全置身事外。
“呃……我……我觉得都行……”徐小默试图和稀泥。
“怎么能都行呢！”
柳婉嗔怪地拍了他一下，“晚宴可是很重要的！一定要选出最适合你的！来，试试这个宝蓝色的！衬你肤色！”
“宝蓝色过于鲜艳，不适合正式商业晚宴。”苏瑾淡淡否决。
“那这个墨绿色的？”
“墨绿色挑人，容易显得气色不好。”
“哎呀，苏教授~你那是学术界的眼光，晚宴嘛，总要有点亮眼之处~”
“亮眼不等于夸张，柳女士。得体更重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表面上是在讨论礼服，实则刀光剑影，暗流涌动。
徐小默感觉自己不是在选择礼服，而是在观摩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店员和裁缝倒是乐见其成，不断拿出更多昂贵的面料和款式供“参考”。
最终，在经历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艰难”抉择后（主要是柳婉和苏瑾的拉锯战），徐小默的礼服款式总算在林冰的“稳重”大纲和两位阿姨的“建议”下勉强定了下来——一套中规中矩的深蓝色暗纹西装。
徐小默长舒一口气，感觉比跑了马拉松还累。
柳婉似乎意犹未尽，自己也顺手订了一件极其性感耀眼的大红色深V长裙，还故意问徐小默：“小默默~婉姨穿这个好看吗？”
徐小默脸红耳赤，不敢直视。
苏瑾则低调地选了一套银色鱼尾裙，优雅大方。
结账的时候，柳婉和苏瑾都自然地拿出了自己的卡。
杨雪上前一步，冷静地阻止：“林总吩咐过，徐先生的一切开销由公司负责。”她递上了林冰的黑色信用卡。
柳婉挑眉：“哦？林总真是大方~连员工的私人服装都报销？”
苏瑾则微微一笑：“星海科技的福利确实令人羡慕。”
徐小默：“……”我只想原地消失。
好不容易熬到一切结束，徐小默如同获得特赦，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可怕的修罗场。
杨雪去开车了。
徐小默站在店门口，准备等她。
柳婉和苏瑾也走了出来。
柳婉凑近徐小默，趁他不注意，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低声笑道：“晚宴等着婉姨哦~”
说完，不等徐小默反应，就笑着走向了自己的跑车。
苏瑾看着徐小默脸上的唇印，眼神微闪，从包里拿出一张湿巾，递给他，语气依旧温和：“擦擦吧，影响不好。”
然后也优雅地转身离开。
徐小默拿着湿巾，愣在原地，脸上被亲过的地方火辣辣的。
这时，杨雪的车开了过来。
她看到徐小默脸上的唇印和手里的湿巾，眼神闪过一丝无语，但还是尽职地打开车门：“徐先生，请上车。”
回去的路上，徐小默一言不发，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感觉心力交瘁。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泽宇发来的短信。
【陈泽宇：默哥！情报！我刚看到柳大美女和苏教授的车前一后从那边顶级高定街出来！什么情况？你又双叒叕引爆修罗场了？！快！直播详情！】
徐小默苦笑一声，回复：
【徐小默：别问了……我想静静……也别问我静静是谁……】
他放下手机，疲惫地闭上眼睛。
晚宴还没开始，他就已经预感到，那绝对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灾难。
而此刻，在他公寓的楼下阴影里，一个穿着连帽衫的身影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徐小默刚才进入高定店的照片。
身影轻笑一声，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板……种子今天见了园丁和毒药……气氛很‘融洽’……嗯，礼服定了……看来女王是铁了心要把他推上台前了……”
“明白……晚宴，会很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