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炸开的瞬间，碎石如雨点般砸落。夜澜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后撤，幽冥剑自腰间弹出，剑锋划过一道弧线，雷光在剑尖炸裂，织成半圆屏障。一道黑影擦着剑网掠下，落地时双足轻点，竟在空中划出一道冰痕，稳稳停在三丈外。
那人身披灰白长袍，袖口纹着冰雷交错的暗纹，指尖还残留着未散的寒气。他目光直视夜澜，声音平稳：“你惊动了雷灵王巢的警戒机制。”
话音未落，岩缝深处传来低沉嘶吼。三道雷光自黑暗中窜出，形如巨兽，周身缠绕着紊乱的雷蛇，双目赤红，显然是被混沌之力侵蚀过的雷兽。
寒崖子抬手，三枚冰符自袖中飞出，凌空爆开，寒气瞬间冻结一头雷兽的双足。他侧身一让，雷兽扑空，砸在岩壁上震出裂痕。
“现在，我们是同一阵线了。”
夜澜没有回应，剑尖微抬，雷意在剑身游走。他眼角余光扫过身后，铁山已带着族卫后撤结阵，幽瞳跃上高处岩台，三尾展开，血瞳中勾玉缓缓裂变，锁定战场动向。
“你拖住左侧。”夜澜剑指右侧两头雷兽，“我解决这边。”
寒崖子挑眉，没多问，掌心寒气凝结，一杆冰棱长矛成形，猛然掷出。矛尖穿透空气，精准贯穿左侧雷兽咽喉，雷光在体内炸开，那兽哀鸣一声，轰然倒地。他脚步未停，双袖一抖，数道冰符贴地飞出，寒流蔓延，将第二头雷兽双足彻底冻死。
夜澜这边已动。幽冥剑横斩，剑意化网，雷流缠绕剑锋，如刀锋绞碎空气。右侧雷兽刚欲扑击，便被雷网罩住，体内雷核剧烈震颤，下一瞬炸成碎片，灵晶落地，泛着暗紫光泽。
两头雷兽伏诛，岩道重归短暂寂静。夜澜收剑入鞘，目光未离寒崖子。
“你是谁？”
“寒崖子。”那人拍去衣上尘灰，语气淡然，“一个比你更早来过这里的人。”
他抬手指了指头顶岩壁，“这地方，每一道雷纹都在记录入侵者的气息。你身上有雷脉共鸣，但也引来了不该碰的东西——混沌污染。”
夜澜眼神微动。他确实察觉到，幽冥剑在吸收雷灵后，剑纹中多了一丝异样，像是被什么力量悄悄渗透。
“你为何帮我？”
“我没帮你。”寒崖子摇头，“我只是不想在半路被一群疯兽拖死。况且……”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夜澜腰间幽冥剑上，“你这把剑，和这禁地的雷纹，有某种共鸣。我能感觉到。”
夜澜沉默。玄灵幻天塔在他识海深处微微震颤，第一层空间传来一丝异样波动，仿佛与外界某种力量产生了呼应。他没有点破，只是缓缓道：“既然目标一致，那就各取所需。但别指望我信任你。”
“我不需要信任。”寒崖子轻笑，“只需要合作到走出这条岩道。”
两人正说话间，地面忽然一沉。
咔——
细微的裂响从脚下传来，紧接着，整片岩层剧烈震颤。铁山大吼：“地要塌了！所有人后退！”
话音未落，夜澜脚下的岩石轰然裂开，直径十丈的深坑瞬间张开巨口。三名族卫来不及反应，直接坠入黑暗。夜澜猛蹬地面，甩出幽冥剑插入侧壁稳住身形，整个人悬在坑缘。
“幽瞳！”他传音。
“我在！”三尾狐跃至高处岩壁，利爪扣住石缝，尾巴一卷，将铁山和两名族卫拉至安全区域。
寒崖子反应极快，双掌拍地，寒气自掌心爆发，迅速冻结裂缝边缘。冰层蔓延，暂时止住了塌陷的势头。他半跪在坑边，抬头看向夜澜：“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走得太远。”
夜澜盯着他：“你早知道这里有陷阱？”
“不知道。”寒崖子站起身，拍去掌上冰屑，“但我知道，这种塌陷不是自然形成的。地脉被外力扰动过，像是有人在下面动了手脚。”
夜澜眯眼。他想起之前在试炼阵眼处发现的紫黑雷纹，那种污染痕迹，绝非偶然。
“你是冲着什么来的？”
“和你一样。”寒崖子望向坑底，“找答案。也找能活下来的路。”
夜澜没再追问。他借力翻身跃上边缘，剑尖轻点冰层，试探其稳固性。冰层厚实，但内部已有细微裂痕，支撑不了太久。
“下去看看。”
“你疯了？”寒崖子皱眉，“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洞和未知。”
“正因为空洞，才值得查。”夜澜冷笑，“冥主的人能从地脉渗透，说明这底下有通道。我们被堵在这里，不如主动探一探。”
寒崖子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有意思。你不怕死？”
“怕死的人，活不到现在。”夜澜回头，目光如刀，“你要走，现在就走。要留，就别废话。”
寒崖子看了他一眼，忽然抬手，掌心凝出一枚冰符，轻轻按在冰层表面。符文一闪，冰层裂痕被短暂修复。
“行。我陪你疯一次。”
两人正准备下探，幽瞳忽然耳朵一动，低喝：“等等！”
她三尾展开，血瞳勾玉完全裂变，死死盯着坑底某处，“下面……有东西在动。不是雷兽，也不是人。是……某种活着的结构。”
夜澜眉头一皱。
“结构？”
“像是一根根丝线。”幽瞳声音微紧，“在地下交织，像是网，又像是脉络。它们在……跳动。”
寒崖子脸色微变，低声道：“磁灵网？不可能……那东西早就该毁了。”
夜澜没听懂，但直觉告诉他，这事不简单。
“不管是什么，先下去再说。铁山，守住上方，随时准备接应。”
“少主小心！”铁山握紧锻造锤，站在高处警戒。
夜澜不再犹豫，脚尖一点，纵身跃入坑中。寒崖子紧随其后，双掌凝冰，在下落途中减缓速度。两人稳稳落在坑底，四周是裸露的岩层，地面布满细密裂纹，裂纹中隐约有微弱雷光流动。
寒崖子蹲下，指尖轻触地面。
“这些裂纹……是被人刻意引导过的。雷纹走向被改了，像是为了避开某个核心区域。”
夜澜闭目，心神沉入玄灵幻天塔第一层。塔内时间流速极快，他的灵识迅速推演地面雷纹的走向。片刻后睁眼，指向西北方向：“那边，雷纹密度最高，但能量却被压制。有人在下面封着什么东西。”
寒崖子站起身，目光复杂：“你比我想象的更敏锐。”
“少废话。”夜澜抬步就走，“带路，还是我先？”
寒崖子没动，只是盯着他腰间的幽冥剑。
“你这把剑……是从哪来的？”
“你管不着。”
“可它认得我。”寒崖子忽然道。
夜澜一怔。
“就在刚才，它颤了一下。不是因为雷灵，是因为我。”
夜澜低头看向剑柄。幽冥剑确实在轻微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心头一紧，握剑的手微微收紧。
“你到底是谁？”
“一个不该活着的人。”寒崖子声音低了几分，“也是最后一个见过‘雷鳞蛟’真身的人。”
夜澜瞳孔骤缩。
“你说什么？”
“我说——”寒崖子刚开口，脚下地面猛然一震。
轰！
整片岩层再次崩裂，一道巨大缝隙在两人之间炸开。夜澜急退，寒崖子双掌凝冰欲稳住身形，可裂缝扩张太快，冰层瞬间碎裂。
夜澜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坠去。
他猛挥幽冥剑插入岩壁，身体悬在半空。抬头望去，寒崖子站在另一侧裂缝边缘，身影被裂开的雷光映得忽明忽暗。
“别下去！”寒崖子突然大喊，“下面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夜澜没理会，左手一扬，一道雷索甩出，缠住上方岩凸，借力翻身而上。他落在边缘，喘了口气，目光死死盯着寒崖子。
“你隐瞒了什么。”
寒崖子沉默。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一道古老符印，符印中雷纹与冰痕交织，竟与幽冥剑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有些真相，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夜澜冷笑：“我不怕死，就怕被人蒙在鼓里。”
他一步踏出，剑尖直指寒崖子咽喉。
“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寒崖子看着剑锋，眼神未变。
“我想活。”
“而你，是唯一能打开那扇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