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天外城门口，风还在吹。四女跟在他身后，谁都没说话。药灵儿的药箱有点歪了，她伸手扶了一下。
前面就是新天外盟驻地。
大门敞着，红绸挂得整整齐齐。灯笼一排排亮着，照得地面发红。有人在贴符纸，有人在搬桌子。一个小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手里攥着半块糖糕。
林婉皱眉：“他们怎么……提前开始庆祝了？”
苏媚冷笑：“打赢了魔族，当然要庆功。你不会以为大家还想继续熬夜守防线吧。”
幽若扫了一圈四周：“气氛不对。太安静了，连个笑出声的人都没有。”
话音刚落，人群忽然动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陈默回来了”，接着所有人都转过头来。脚步声杂乱，但没人往前冲。他们只是看着，眼神亮得吓人。
一个老修士拄着拐杖走出来，拱手：“陈公子，您回来了。”
陈默点头：“嗯。”
“我们……想办个庆功宴。”老人声音有点抖，“给大伙提提气。您看……合不合适？”
陈默还没开口，旁边一个小姑娘举着手跳起来：“我们要谢谢陈哥哥！还有姐姐们！你们把坏人打跑了！”
她一喊，其他人也跟着嚷起来。
“对！谢谢陈默！”
“苏仙子万岁！”
“林剑仙最帅！”
“药灵儿妹妹救过我爹！”
声音越喊越高，最后变成一片欢呼。
药灵儿脸红了，低头搓手指：“我没做什么啦……”
苏媚瞥她一眼：“你现在知道害羞了？刚才炸传送阵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样子。”
“那不一样嘛……”药灵儿嘟囔。
林婉没理她们，看向陈默：“你要不要说点什么？”
“说什么？”陈默摊手，“我又不是来当首领的。”
“可你现在就是。”幽若靠在墙边，手里把玩着一枚传讯符，“你不说话，他们也不会散。”
陈默叹了口气，走上台阶。
人群安静下来。
他没站太高，就站在第一级石阶上，声音也不大：“魔族确实败了。但你们记住，这场胜仗不是我一个人打的。是你们修的防线，是你们送的丹药，是你们夜里巡逻没睡。功劳是大家的。”
底下有人抹眼睛。
陈默继续说：“新天外盟不是为了立谁当老大。是为了以后再有危机，不用等某个‘圣人’来救。我们自己能扛。”
他说完就往下走。
结果刚抬脚，一群人哗啦全跪下了。
“请陈公子主持大局！”
“求您别走！”
“我们愿意听您的！”
陈默脚步一顿。
林婉立刻挡在他前面：“都起来！这是庆功，不是认主！”
苏媚也上前一步：“我们四个女人拼死拼活，是为了让你们跪人的？”
幽若冷笑一声，手中传讯符瞬间化灰：“谁再跪，明天的情报断一天。”
人群这才慢慢站起来。
药灵儿小声问：“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苏媚翻白眼，“他们是怕你一走，好日子就没了。”
陈默没再说话，转身往里走。
庆功宴还是开了。
桌子摆在广场中央，菜是各家凑的。有灵兽肉，有野菜汤，还有几坛不知藏了多久的果酒。孩子们围着火堆跳舞，大人坐在一圈喝酒聊天。
药灵儿被一群小姑娘围住，非要她讲炸阵那天的事。
“真的吗？你一个人调了十七种药材？”
“你是怎么不怕的？”
药灵儿挠头：“其实我也怕啊……但那时候陈默说了句‘相信我’，我就觉得……应该没问题。”
苏媚坐在另一边，几个年轻女修凑过来请教媚术破解之法。
“你怎么做到不被影响的？”
“是不是有什么心法？”
苏媚翘着嘴角：“哪有什么心法。我只是知道，有些人嘴上说着无情道，其实心里比谁都想要一点真心。”
林婉抱着剑蹲在角落，面前围了十几个弟子。
“林师姐，你那一剑是怎么劈开魔将护盾的？”
“能不能教我们？”
林婉抬头：“你们真想学？”
“想！”
“明天早上辰时，校场集合。迟到的人，罚抄《基础剑诀》一百遍。”
众人哄笑着散去。
幽若没参加宴会。她在高塔上架了新的侦测阵盘，盯着边境数据流。手指时不时敲一下桌面，像是在计算什么。
陈默找到她时，她正往阵盘里滴一滴血。
“还在查？”陈默问。
“内鬼不一定只有一个。”幽若头也不抬，“赵风只是棋子。背后的人，可能还在。”
陈默沉默两秒：“那你查出来之前，先别下塔。太显眼。”
“放心。”幽若冷笑，“我现在连饭都是让人送的。”
陈默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简放在桌上：“这是我推演出来的反监听符图样。你拿去用。”
幽若看了他一眼：“你不睡？”
“睡不着。”陈默靠着墙，“总觉得太快了。魔族退了，秽源清了，大家开始庆祝。但我还记得三天前，我们还在矿道里躲追杀。”
“那就别睡。”幽若把玉简收进袖子，“活着的人，本来就该多想想那些差点死掉的时刻。”
陈默笑了笑，转身离开。
回到广场时，酒宴正热闹。
不知谁起了个头，开始唱一首老歌。歌词讲的是百年前一场大战，修士们死守城门的故事。唱到一半，有人哭了，但还是继续唱。
陈默站在人群外，看着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
苏媚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以后。”陈默说，“如果再来一次归真劫，我们还能这样一起喝酒吗？”
苏媚没回答。她只是把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两下。
药灵儿跑过来拽他袖子：“陈默！快来！他们要放烟花了！”
林婉也走过来：“听说是用废弃符纸做的，能亮三分钟。”
“三分钟？”陈默挑眉，“我推演过，最多一分半。”
“闭嘴！”林婉瞪他，“今天不准推演！”
烟花升空时，整个天外城都亮了。
彩色光点炸开，像流星雨倒着飞上天。孩子们尖叫，大人们鼓掌。有人举起酒杯，有人抱住身边的人。
陈默抬头看着。
系统面板已经没了，但他脑子里还是自动跳出一行弹幕：
【这一刻，值得存档】
他笑了。
幽若这时匆匆跑来，脸色变了：“不好了。”
“怎么？”
“边境警报。有东西在靠近，速度极快，不是魔族信号。”
林婉立刻拔剑：“全员戒备！”
苏媚拉住药灵儿：“回防区！”
陈默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着北方天空。
一道银光划破夜幕，越来越近。
那不是敌人。
是一只传信鹤。
它落在广场中央，嘴里叼着一封烫金信笺。
陈默走过去取下信。
信封上写着三个字：
**青霄宗**
他还没打开，耳边就传来一阵骚动。
远处，十几艘飞舟正朝这边驶来。船头挂着各宗旗帜——青霄、药王谷、合欢宗、散修联盟……
全都来了。
药灵儿惊呼：“他们是来……续盟约的？”
苏媚眯眼：“这么急？怕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婉握紧剑：“不管是什么事，现在我们是一个盟。”
陈默看着手中的信，没拆。
他知道，这一封信，又会带来一堆麻烦。
但他也知道，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扛。
飞舟缓缓降落。
第一个走下来的，是青霄宗主。
他穿着正式礼服，手里捧着一块令牌。
走到陈默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奉上：
“九域太平，始于今日。此为青霄令，愿永属新天外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