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见柔柔离开房间,立刻集中精神调动魔力冲击角上的禁魔环。
这些天他趁着独处时不断尝试,环上的裂纹已经像蛛网般蔓延。
正当他准备稍作休息时,房门突然被推开,柔柔去而复返,脸上带着罕见的凝重。苹果嘉儿跟在她身后,蹄声沉重地踏进房间。
“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苹果嘉儿开门见山,尾巴不耐烦地甩动,“城堡不养闲马,我们没法一直无偿提供食物。”
季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望向垂着眼睑的柔柔,以为她终究还是不相信自己。
“这些天多谢照顾。”他低声说着,耳朵无力地垂下,缓步向门口走去,“我这就离开。”
“站住!”柔柔突然展开翅膀拦住去路,羞恼地跺着蹄子,“你这笨蛋在想什么啊!”
苹果嘉儿别过脸去,故意不看柔柔那快要缠在季风身上的尾巴:“所以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每天跟着柔柔巡逻和搜集物资,要么现在就离开。”
还没等季风开口回应,柔柔就拽住他的前蹄:“走了,去巡逻。”
见季风还愣在原地,她突然眯起异色的瞳孔,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难道你想离开?还是说……你真的是曙光的探子?”
“我这就来!”季风慌忙跟上她的步伐,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柔柔下意识用翅膀扶住他,又立刻像被烫到般缩了回去。
虽然外面的世界已被战火摧残得满目疮痍,永恒自由森林却奇迹般保持着盎然生机。
参天古木依旧枝繁叶茂,发光的真菌在树根间闪烁,仿佛战争从未波及这片秘境。
正因为森林中潜藏着未知的危险,曙光军团始终不敢深入,这里反而成了难得的净土。
由于季风无法飞行,柔柔也只能陪着他在地面熟悉地形。
她刻意放慢走路速度,蝙蝠翅膀低低擦过灌木丛,时不时回头确认季风是否跟上。
这样的巡逻效率显然大打折扣,但柔柔似乎毫不在意。她轻轻哼唱着古老的歌谣,尾巴随着节奏轻轻摆动,连蹄声都带着轻快的韵律。
季风望着她穿梭在光斑中的身影,不觉看得入迷。
柔柔的翅膀在透过树隙的微光中呈现半透明的质感,当她掠过一片发光蘑菇时,周身仿佛笼罩着星尘。
“喂!”柔柔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严肃地竖起翅膀,“在永恒自由森林里分心很危险的!”
“对不起……”季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刚才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我一时看呆了。”
柔柔的翅膀突然僵住,声音低了下去:“被喊了这么久的怪物……哪里可爱了……”
“谁说这是怪物了?”季风轻轻触碰她柔软的翼膜,“就算是夜琪形态也很可爱啊。你的翅膀像琉璃一样漂亮,眼睛像珍贵的异色宝石……”
“夜琪?”柔柔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耳朵好奇地竖了起来。她放慢脚步与季风并肩而行,翅膀无意识地轻轻拍打。
季风见她感兴趣,便详细解释起来:“在我的世界,像你这样的小马被称为夜琪。大家都很喜欢你们,觉得你们的翅膀像月光织成的绸缎……”
他注意到柔柔的眼神突然黯淡,连忙转变话题,“啊!说到月光,让我想起在坎特洛特品尝过的月光慕斯蛋糕,表层撒着会发光的糖霜……”
他们一路交谈着穿过森林,当最后一片树影褪去,小马镇的废墟赫然呈现在眼前。
凄风卷着灰烬在断壁残垣间穿梭,仿佛无数冤魂在哀泣。永恒的暮色将整片废墟浸染成暗红色,碎裂的玻璃在微光下像满地泪珠。
季风第一次从这个角度俯瞰故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半个镇子被强大的魔法轰成齑粉,残余的建筑像融化的蜡烛般扭曲变形。
在碎砖瓦砾间,偶尔能看到散落的玩具和依稀可辨的可爱标志。
“是塞拉斯蒂娅。”柔柔用翅膀尖指向镇中心那个巨大的陨坑,“为了消灭刚苏醒的梦魇之月,她直接对着镇子释放了强大咒语。”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当时镇上几乎所有小马都正在庆祝夏日庆典。”
季风沉重地叹息,这个世界战争的残酷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一场没有胜利者的冲突,几乎将整个小马利亚夷为平地。
暮光闪闪、云宝和珍奇至今杳无音信,他不禁担忧她们是否还在世。
季风仰望着永恒不变的黄昏天空,示意柔柔可以去下一个地方了。
柔柔却表示需要先取些东西,带着他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小屋。
黑暗笼罩着屋内每个角落,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
失去视觉的季风只能紧贴着拥有夜视能力的柔柔缓缓移动。
柔柔似乎很享受这种亲近,一边翻找物品,一边将一件带着霉味的东西披在季风肩上,随后示意他先离开。
季风循着门外微弱的光线走去,发现肩上是一件小小的被子。
虽然布料已经破旧不堪,但披上时却有种说不清的温暖。
他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安静地等待着柔柔从黑暗中归来。
见柔柔很久没有动静,季风刚张开嘴想询问情况,他刚张开嘴,就被一只蹄子直接堵住。
还没等季风反应过来,一股力量就把他拽进旁边的灌木丛。
柔柔整个身子压在他背上,翅膀紧张地半张着,将他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别动……”柔柔的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尖,“有其他小马过来了。”
这时季风才听见远处传来的声响——那是蹄子踏在冻土上的声音,伴随着细微的冰层碎裂声,规律得令人心悸。
他立刻学着柔柔屏住呼吸,将左耳轻轻贴向冰冷的地面。
蹄声越来越近,近得仿佛就在几米开外。柔柔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季风能感觉到她绷紧的肌肉和微微竖起的毛发,连翅膀都在轻微颤抖。
那蹄声在周围来回踱步,偶尔停顿,像是在搜寻什么。
季风的肺部开始发痛,眼前泛起黑斑。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蹄声终于渐渐远去。
又静静等待了漫长的几分钟,直到连最细微的声响都消失在风中,柔柔才缓缓松开他。
两匹小马狼狈地爬起身,趴在草丛边大口喘息,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来刺痛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