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在城堡里的日子渐渐步入正轨。
自从那日禁魔环破碎后,他不仅治好了每匹小马身上的旧伤,还用治愈魔法在城堡中庭开辟了一片菜园。
翠绿的嫩苗破土而出,终于让这个避难所不再为食物发愁。
虽然夜琪们偶尔还是会外出狩猎,但更多是为了夜琪必要的习性,而不是为了生存挣扎。
这些改变让季风在城堡里的声望与日俱增。现在就连苹果嘉儿见到他都会客气地点头,再也不提要把珍奇赶出去的事。
在季风的保证下,珍奇获得了在城堡内自由活动的权利,虽然蹄子上还戴着那副闪闪发光的魔法锁链——用苹果嘉儿的话说,“总得做个样子”。
最让季风在意的还是柔柔的变化。她不再像最初那样若即若离,反而变得格外黏马。
用餐时要挨着他坐,巡逻时总要蹭着他的肩膀,就连晚上休息时,也会悄悄把铺盖挪到离他更近的位置。
直到那个某个夜晚,季风思念着远方的天琴,有些难以入眠。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脸上传来轻柔的触感——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又带着温热的湿润。
他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赫然发现柔柔正专注地舔舐他的脸颊,从额头到下巴,动作轻柔而熟练。
季风顿时全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他能清晰数清柔柔每一次眨眼的频率,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拂过耳畔。
当柔柔终于离开时,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就当是夜琪的特殊习性吧。”他试图这样说服自己,却在装睡时听到了更惊人的告白。
柔柔把鼻尖埋在他的鬃毛里,用气音轻声呢喃:“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季风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又飞速的闭上。
他终于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又欠了一笔情债。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把这些可爱的小马当作挚友,却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撩动她们的心弦。
值得庆幸的是,柔柔虽然总是表现得格外亲昵,却从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这让季风暗自松了口气。
好在季风向来擅长装糊涂。既然柔柔没有挑明,他便也乐得维持现状,在城堡里的生活倒也悠闲自在。
不过每当想起自己来着之前遭遇的那场修罗场,他还是会感到一阵头疼,甚至生出一种在这个世界呆着也挺好的想法。
在珍奇的监禁被解除后,季风终于不用一直在房间里看着珍奇了,他抽出空余的时间,倚在城堡露台边眺望永恒自由森林。
阳光透过永恒的暮色,在树冠上洒下斑驳金辉。
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同炮弹般从走廊另一端疾冲而来,结结实实地撞进他怀里。
重重的撞击声响彻整个城堡。
季风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整匹马被撞飞出去,后背狠狠砸在石墙上。
他忍不住咳嗽起来,鲜红的血点溅在甜贝儿雪白的皮毛上。
“对、对不起!”小独角兽吓得脸色发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这就去找医生!”
季风疼得龇牙咧嘴,他实在想不通一匹独角兽幼驹哪来这么大力气。
季风勉强抬起前蹄,金色魔法光芒在角上流转,断掉的肋骨随着清脆的声响逐渐复位。“
只是一个恶作剧罢了...”他撑着墙壁站起身,对快要哭出来的甜贝儿露出温和的笑容,“你看,根本没有受伤。”
甜贝儿抽泣着扑上来想给他一个拥抱,季风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还是被扑了个正着。
甜贝儿像只树袋熊般紧紧缠住他,力道大得让他差点喘不过气。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小独角兽把脸埋在他胸前反复念叨,声音闷闷的。
“呃...不客气?”季风勉强从紧箍中挣出一丝空隙,“不过...为什么要谢我啊?”
甜贝儿终于松开他,却立刻蹦到他胸口上:“你找到了珍奇!”她欢呼雀跃,每一下蹦跳都让季风感觉刚愈合的肋骨在哀嚎,“你找到了我姐姐!”
“哦对...”季风这才想起自己完全忘了告知这件事。甜贝儿还在兴奋地蹦跶:“你是最棒的!谢谢你!谢谢你!”
季风赶紧用蹄子轻轻抱住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地上。
他怀疑再晚片刻,自己又要去找医生了。“不用客气,甜贝儿。”他喘着气说,“要不要先去找姐姐玩?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会儿。”
甜贝儿这才注意到季风苍白的脸色,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地跑远了。季风望着她欢快的背影,忍不住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胸口。
他望着天边那轮永远悬在同样位置的夕阳,不甘心地再次调动魔力。
他的角尖泛起微光,金色的魔力向太阳射去,但就像前几天那些尝试那样,魔力如同石沉大海。
季风沮丧地甩了甩鬃毛,感受着空气中日渐明显的寒意。
若是再不解决这个问题,恐怕不出几个月,这片土地就会变成永恒的冰原。
“早知道该向塞拉斯蒂娅请教升降太阳的秘诀的。”他喃喃自语。
身旁传来轻柔的蹄声。珍奇不知何时来到露台,安静地在他身边坐下,同样凝视着那片凝固的暮色。
她雪白的皮毛同样在夕阳余晖中泛着淡淡的金色。
“不去陪甜贝儿吗?”季风随口问道。
珍奇轻轻摇头,目光依然停留在远方的森林:“其实我们曙光军团进入永恒自由森林,也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她的声音很轻,“看到甜贝儿在这里被小马们关爱着,我忽然想通了。继续争斗确实毫无意义,该坐下来平静的谈一谈了。”
她转向季风,眼神坚定:“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暮光闪闪。”
季风立即试图施展传送魔法,却因刚才消耗过度而踉跄了一下。
他尴尬地掏出一根被甜贝儿踩得不成样子的黄瓜递给珍奇:“先休息会儿吧。”
两匹小马并肩坐在渐凉的暮色中,各自怀着心事,谁都没有再开口。
只有风穿过城堡廊柱的呜咽声,在他们之间轻轻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