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布，沉甸甸地压下来。灵泉边狂风怒号，像是一头困兽在咆哮。云逸立在高处，目光直直地砸向战场，眉头拧成了麻花。灵悦在他身后几步远，手死死攥紧剑柄，指节泛白。苏璃在一旁捣鼓香炉里的药粉，空气里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有点腻人。
苏璃凑过来，压低声音：“接下来咋办？”她眼睛里藏着算计，跟一潭深水似的。
云逸没马上搭话，转了个身，朝着议事厅那边看去。那边灯火亮堂堂的，仙门的人都聚过去了，估计在商量咋对付马上要来的大战。
“走。”他闷声说了一句，抬脚就往前走，步子又稳又狠。
议事厅里头，气氛比外头还憋闷。十几个弟子围着长桌子吵得面红耳赤。有的说要正面硬刚敌人，有的提议往后山退，各说各的理，谁也不让谁。
墨玄懒懒散散靠在墙角，手里的酒葫芦晃来晃去，可眼神清亮得很。看见云逸进来，他嘴角一勾：“你来得正好，这帮蠢货快把房顶掀翻了。”
云逸走到沙盘跟前，顺手抓了根树枝，在沙子上划了几道线。
“北麓有三块高地，地势险要，是天然的屏障。”他声音平稳，每个字都跟钉子似的钉在地上，“咱不能干等着挨打，得设个圈套，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大伙一下安静了，眼睛都盯着沙盘。
墨玄慢慢悠悠站起来，掏出一个丹纹罗盘，灵力一催动，半空中立马出现一片地形投影。
“他说得在理。”墨玄开了口，“不过光靠这些还不够。敌人爱搞突袭，咱得加点变数。”
“加啥变数？”一个弟子皱着眉头问。
“火。”云逸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西岭坡道陡得很，适合布置火属性陷阱。等敌人进了范围，咱点着火线，把他们的队伍截成几段。”
“可咱没那么多控火符啊。”另一个人顶了回去。
“我有法子。”苏璃突然插了一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摄魂铃，“合欢宗那套旧法子虽说邪门，但拿来打乱敌人节奏正合适。”
她手腕轻轻一抖，铃铛清脆的响声像针一样扎进人心里。
云逸点点头：“行，你用摄魂铃引妖兽群，搅乱敌军的路。墨玄，你帮我做控火符的替代品。”
“成。”墨玄挑了下眉毛，“不过材料要是不够，我可就拿你的破布练练手咯。”
“你敢试试。”云逸嘴角往上一扬，眼里却透着寒意。
正分配任务呢，一个弟子阴沉着脸，偷偷把一枚传音符塞到袖子里。云逸眼角扫了他一下，没吱声，接着安排后面的战术。
“灵悦，你带一队人去东侧高地埋伏，拖住敌人的主力。”他扭头看向她，“你擅长速战速决，利用地形弄出点混乱。”
灵悦点点头，马尾辫跟着晃了晃：“知道了。”
“那我干啥？”苏璃笑眯眯地问。
“你和墨玄一组，去西侧引爆炸火。”云逸说，“火起来了，你们就撤到南侧安全的地方。”
“听起来挺危险呐。”苏璃眨了眨眼睛。
“是挺危险。”云逸看着她，“但只有你能摆弄摄魂铃。”
苏璃轻轻叹了口气：“行吧，为了保命，拼一把。”
会议一直开到半夜，大伙领了任务都走了。云逸一个人留在议事厅，盯着沙盘上的标记发呆。
沙盘边上突然冒出来一个模模糊糊的符文，有点像《圣体灭天诀》里的“封”字。他伸手一摸，符文“唰”地没了，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师尊，您到底想跟我说啥呢？”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转身走了。
第二天早上，云逸去了藏书阁，找到了哑奴。
哑奴还是不说话，用手势比划着，意思是别轻举妄动。
云逸跪下来，手指在地上写：“师尊教的，弟子没忘。”
哑奴一愣，眼神里闪过好多复杂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点点头，手指向第三层东边的一排书架。
云逸走过去，发现有本书封面上印着个残缺的剑纹，跟他左耳的朱砂痣特别像。
他心里“咯噔”一下，没多问，悄悄把位置记下来了。
回到营地，大伙已经开始布置陷阱了。火线、毒雾、石落阵、幻影符……每个细节都被翻来覆去地琢磨。
“你觉着够了吗？”灵悦站在高台上，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还差一点儿。”云逸轻声说，“真正的计策，不是让敌人掉进陷阱，而是让他们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
灵悦回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佩服：“你变了。”
“我只是学会了怎么赢。”云逸笑了笑，笑容里却带着刀一样的冷意。
中午刚过，前面传来消息——敌人的先遣队快到北麓了。
云逸站在主阵前，眼睛扫了一圈，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了他身上。
“记住，这不是一般的抢资源。”他声音不大，却清楚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这是生死之战。”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大伙都屏住了呼吸。
“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