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教学楼走廊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开学第一天的喧嚣暂时告一段落，各班班会结束，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或回宿舍，或去熟悉校园。
张浩觉得膀胱有点胀，跟林秋打了声招呼：“书呆子，你先回宿舍，我放个水。”便朝着走廊尽头的男厕所走去。
林秋点点头，独自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目光放空地看着楼下逐渐散去的人群，心里却在默默梳理着今天接收到的信息：严厉的班主任王月娥，形形色色的新同学，以及……隔壁班那两个阴魂不散的名字。
厕所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尿臊混合的刺鼻气味。张浩吹着口哨，解决完生理问题，正站在洗手池前低头洗手。哗哗的水声掩盖了轻微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畏畏缩缩地溜了进来，正是赵强。他本来想趁着厕所没人赶紧解决一下，一抬头，却猛地僵在了门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碰到张浩这个煞星！
赵强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下意识地想转身退出去，假装没来过，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初中时被张浩揍得鼻青脸肿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那种拳脚到肉的痛楚记忆深刻。
张浩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抬头，也从镜子里看到了僵在门口、表情惊恐的赵强。张浩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戏谑而冰冷的弧度。
真是冤家路窄啊。
张浩转过身，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朝门口走去。他比赵强高了将近一个头，身材结实，此刻故意挺直了腰板，那股在陌生人面前“别惹我”的凶狠气质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像一堵墙般压向赵强。
赵强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就往旁边缩，想给张浩让出一条路，嘴里结结巴巴地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张浩走到赵强面前，却没有直接出去，而是停了下来。他低下头，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上下打量着瑟瑟发抖的赵强，就像在看一只随时可以踩死的蚂蚁。
“哟，这不是强哥吗？”张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怎么？尿裤子了？站都站不稳？”
“浩……浩哥……”赵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抖得厉害，“我……我没看见……您，您先请……”
他想侧身让开，但厕所门口本来就不宽，他这一动，反而像是要挡住路似的。
张浩眼神一冷，突然毫无征兆地侧身，用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赵强的肩膀。
“咚”的一声闷响，赵强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后背重重地靠在了门框上，震得他龇牙咧嘴。
“走路不长眼啊？好狗不挡道，懂？”张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剧烈的恐惧瞬间淹没了赵强。他顾不上肩膀和后背的疼痛，连忙双手合十，对着张浩不停地鞠躬道歉，声音里带着哭腔：“对不起！浩哥！对不起！是我没长眼！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他那副卑躬屈膝、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让张浩心里一阵厌烦，同时也升起一种病态的快感。曾经跟在王大壮屁股后面狐假虎威的家伙，现在在自己面前就像条丧家之犬。
“滚吧，看着就碍眼。”张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
赵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厕所，连原本要上厕所的事都忘了，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下的方向狂奔而去，背影狼狈不堪。
张浩看着赵强逃窜的背影，嗤笑一声，拍了拍刚才撞到赵强的肩膀，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他心情莫名地舒畅了不少，吹着口哨走出了厕所。
回到走廊，林秋还靠在原地，眼神询问地看向他。
张浩几步走到林秋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书呆子，你猜我刚在厕所碰到谁了？赵强那个怂包！”
“哦？”林秋眉梢微挑，示意他继续说。
张浩绘声绘色地把刚才的情景描述了一遍，尤其是赵强吓得连连道歉、落荒而逃的狼狈样，说得眉飞色舞。
“哈哈哈，你都没看见他那熊样！我就轻轻撞了他一下，差点没把他吓尿裤子！就这胆子，还敢跟咱们嘚瑟？”张浩笑得肆无忌惮，“我看啊，王大壮那孙子估计也强不到哪去！
林秋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量。张浩的冲动和直接，有时候是好事，但有时候，也容易忽略掉一些细节。比如，赵强逃跑时，眼神里除了恐惧，是否还有别的什么？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过于轻易的羞辱，或许并不会让恐惧加深，反而会催生出扭曲的恨意。
他拍了拍张浩的后背：“走吧，回宿舍。李哲和陈硕估计等急了。”
“走！”张浩心情大好，勾着林秋的肩膀，一路还在兴奋地重复着刚才的“战绩”。
林秋却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11班紧闭的教室门。挑衅的序幕，已经由张浩无意间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