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压得人喘不过气。
云小糖的手还被洛无涯扣在肩上，白焰的尾巴紧紧缠着她手腕。凤凰蛋彻底凉了，光一丝都没剩。雾像冷水灌进衣领，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她指尖发麻，脑子却转得飞快。
储物戒里东西太多，可现在能用的没几样。她一边回想刚才那阵笑声的方向，一边摸索着翻找。指腹突然碰到一块冰凉的玉佩——就是从石室拿出来的那块。
她记起来了。
这玩意儿刚到手时，掌心有过一阵温热，像是活的一样。
她立刻把玉佩攥进手心，闭眼催动远古合成术。脑海弹出提示：【检测到未激活灵纹，可注入灵力唤醒】
她没犹豫，送进去一丝灵力。
玉佩猛地亮起青光。
不是刺眼的那种，像月光照在湖面，柔和却清晰。光芒一圈圈荡开，身边的雾被推开数尺，地面露了出来。
“有光了！”白焰低叫。
洛无涯松开手，目光扫向四周：“你这玉佩还能用？”
“试试看呗。”云小糖往前走两步，举高玉佩照地。
光下，地面刻着断裂的线条，弯弯曲曲连成半圈。她蹲下来，手指顺着一道裂痕划过去。藏宝图忽闪了一下，蹦出半句话：【检测到‘困灵阵’残留波动，建议逆向解构】
她眼睛一亮。
这阵法她见过。前世炼器宗禁地里就有类似的结构，用来封印暴走的灵兽。原理是靠吸收周围活物的精气维持运转，时间久了会失控，连施阵的人都控制不了。
难怪那些声音一直引他们往死角走。
“这地方是个陷阱。”她说，“阵法在吸我们的气息当燃料。”
“你能关掉？”洛无涯问。
“可以。”她点头，“但得补全符线。”
她不再说话，低头开始画。手指沾了点泥，在断口处一笔笔接上。每补一条，玉佩就震一下。等到最后一道完成，整块玉佩突然嗡鸣，青光直冲天际。
地面开始抖。
雾像被什么拉住一样，迅速退散。原本空荡荡的林子中央，露出一座半埋的石台。台上趴着一只通体银白的灵兽，长得像鹿，双角缠着枯藤，四肢被半透明的锁链捆住。它眼睛半睁，看到光后颤了颤，却没有挣扎。
“这是……”白焰凑近嗅了嗅，“被困住的？”
“嗯。”云小糖站起身，“它不是攻击者，是被阵法困了太久，动不了。”
洛无涯走近石台，剑尖轻点锁链：“这些链子是灵力化形，硬砍会触发反噬。”
“不用砍。”她走上前，把玉佩贴在锁链连接处，“这玉佩本来就是阵眼钥匙之一。”
话音落下，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节节崩断。
灵兽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站起来。它的腿有些发抖，但还是坚持迈了一步，低头蹭了蹭她的手掌。
“去吧。”她笑了笑，“没人拦你。”
灵兽又看了三人一眼，转身跃入树林，身影很快消失在树影之间。
白焰甩了甩尾巴：“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我还紧张个啥。”
“你紧张？”云小糖斜它一眼，“刚才谁尾巴都快抽我脸上了？”
“那是警戒！”白焰梗着脖子，“本大爷才不会怕一只病鹿！”
洛无涯没接话，盯着石台看了许久，忽然问：“你怎么认出这是困灵阵的？”
“看书学的。”她收起玉佩，拍了拍手。
“烬渊大陆没人教这种阵法。”他看着她，“你也说不出门派，身法不像药王谷，炼器手法比工坊老匠人还熟。你到底是谁？”
她眨了眨眼：“我不是说了嘛，运气好捡到的宝贝多。”
“那你运气也太好了。”他冷笑，“每次危机都能掏出一个刚好能用的东西？”
“可能我比较勤快？”她耸肩，“别人懒得翻垃圾堆，我就喜欢捡。”
白焰在一旁笑出声：“主人说得对，你那天还为了一块锈铁片钻了三米深的坑。”
云小糖瞪它：“闭嘴！”
洛无涯盯着她，眼神变了。他不再追问，只是把重剑背回身后，语气平静了些：“走吧，雾散了，路看得见了。”
前方林间空地已经完全显露，树木恢复原状，地上再没有奇怪的爪印或声音。风从缺口吹进来，带着外面毒圈边缘特有的干燥气息。
三人重新站定位置。洛无涯走在最前，云小糖居中，白焰落在最后。这次没人再贴得太近，气氛也没之前那么紧绷。
“回去就能烤肉了吧？”白焰边走边念叨，“我都饿得前爪发软了。”
“等出了这片林子再说。”她摸了摸储物戒，“材料够，给你加两块灵肉。”
“说话算话？”
“骗你是小狗。”
“你才是狗！”
洛无涯听着后面吵闹，脚步慢了半拍。他回头看了眼云小糖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片区域的异常早就记录在守夜人档案里，每隔三年就会有人失踪。官方说法是毒雾变异，但他清楚，这不是自然现象。困灵阵的构造方式，和三百年前炼器宗叛逃案里的手法一致。
而眼前这个女人，不仅认得出阵法，还能随手修复。
她到底知道多少？
他正想着，云小糖忽然停下。
“怎么了？”他问。
她没回答，而是低头看着地面。
刚才被雾盖住的地方，露出一块石板。上面刻着几个字，已经被泥土盖了大半，但她还是看清了：
**“神女封印·勿启”**
她心头一跳。
这不是现代文字，是洪荒纪元的古篆。整个烬渊大陆，能识读这种字的人不超过五个。
她蹲下身，用手擦去剩余泥土。
石板下角还有一行小字，更模糊：
**“若见执玉之人，即为归者”**
她手指顿住。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白——
只要看到手持玉佩的人出现，就说明，她回来了。
洛无涯也看到了那行字。他站在她身后，声音低了下来：“你认识这个字？”
她没抬头，只轻轻应了一句：“以前梦里见过。”
“梦里？”他盯着石板，“这种文字早就失传了。”
“所以我说是梦。”她站起来，拍掉手上的灰，“可能是上辈子学过吧。”
白焰凑过来瞅了一眼：“写的啥？”
“不重要。”她拉着它往前走，“赶紧出林子，再晚天就黑了。”
三人继续前行。
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树叶哗哗作响。远处能看到他们来时的脚印，已经被风吹平了一半。
云小糖走在中间，手指无意识绕着发尾。她没回头看那块石板，但心里清楚——
有些事，瞒不住了。
洛无涯也不再提阵法的事，只是时不时扫一眼她的戒指。他知道她在藏东西，也知道她不想让人知道。
但他更确定一件事：
她不是普通人。
普通女孩不会在黑暗里第一个想到用灵力唤醒玉佩，也不会对着残阵一脸淡定地补符线。普通人更不会，在看到“神女”两个字时，眼神瞬间冷下来。
他握了握剑柄，没再说话。
白焰打了个哈欠：“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一直沉默？搞得好像我才是那个多余的。”
“你本来就多余。”云小糖头也不回。
“嘿！我可是主力战力！”
“主力吃货还差不多。”
风穿过树林，卷起几片落叶。
三人身影渐渐远离石台，空地上只剩下那块刻字的石板，静静躺在泥土之中。
云小糖迈出林子最后一步时，指尖再次触到储物戒。
玉佩还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