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尘土还没落定，云小糖站在原地，手里的熔火弓垂在身侧。她的呼吸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观众席没人说话，刚才那一战太狠，谁都不敢出声。
联盟长老从高台上站起来，手里捧着一个玉盒。他走下台阶，脚步有点沉。广场上的风忽然停了，连旗子都不飘。
“本届比武大会。”他开口，声音传得很远，“冠军——云小糖。”
人群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掌声稀稀拉拉响起。有人鼓掌是真服气，有人是怕惹麻烦。云小糖没动，也没笑，只是看着长老走近。
长老把玉盒递过来，“这是九品灵丹‘破境丸’，能短暂提升战力，助你在下一阶段走得更远。”
云小糖伸手接过，指尖碰到盒子的瞬间，脑内的藏宝图猛地一震。红点闪烁，一行字跳出来：【检测到追踪粉末·已附着于药丸表面】
她手指微顿，但很快恢复正常。盒子入手微凉，雕工精细，盖子上刻着联盟徽记。她低头打开，一颗赤红色丹药静静躺在里面，表面泛着油光。
她合上盖子，嘴角扬起一点弧度，“谢谢长老。”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掠过。
“嗤”的一声，玉盒被劈成两半，丹药滚落在地。火焰从旁边窜起，瞬间将丹药吞没。一股灰白烟雾升腾而起，在热流中扭曲成形——是一道五芒星纹，边缘带着锯齿状裂痕。
幽冥殿的标志。
全场死寂。
云小糖抬头看向出手的人。洛无涯站在三步外，符文剑还冒着余温。他没看她，只盯着那团烟雾，直到它散尽。
“这丹药不对。”他说。
长老脸色变了，盯着地上烧完的残渣，嘴唇发白，“这……这灵丹是谁送来的？”
没人回答。
云小糖把空盒捏碎，碎片从指缝滑落。她终于开口，“长老不知道吗？这不是您亲自验收后封存的？”
长老猛地转头看他身后一名执法队员，“快去查！调出今日所有入库记录，是谁经手的，全部报上来！”
那人点头就要走，却被洛无涯拦住。
“别急。”他收剑入鞘，语气平淡，“现在查，只会打草惊蛇。东西能堂而皇之放进奖品区，说明内鬼不止一个。你现在派人去翻档案，万一其中就有他的人呢？”
长老僵住。
云小糖看了眼洛无涯。两人视线碰了一下，又迅速分开。
她弯腰捡起一块玉片，轻轻吹掉上面的灰，“丹药有问题，说明他们早就盯上我了。想用追踪粉找到我的落脚点，再一网打尽。”
“可你怎么知道？”长老问她，“你还没吃，怎么就知道不能碰？”
“运气好。”她笑了笑，“上次中招之后，我现在拿什么都先过一遍心法。”
这话听着像玩笑，但没人笑。
洛无涯忽然说：“幽冥殿这次动作太快。剑修刚被抓，他们就立刻换了个方式下手。说明他们在联盟里有眼线，而且位置不低。”
长老手一抖，“你什么意思？怀疑我？”
“我不怀疑你。”洛无涯摇头，“但我怀疑你身边的人。”
空气凝住了。
云小糖把玉片扔进储物戒，拍了拍手，“现在说这些没用。关键是，他们为什么非得盯上我？我又没动他们的地盘。”
“因为你赢了。”洛无涯看着她，“你站到了明处。以前你躲在角落捡破烂，没人注意。现在你是冠军，所有人目光都在你身上。他们怕你看穿什么。”
云小糖眯了下眼。
她没再说话，只把手伸进袖子里，摸了摸发烫的蝴蝶玉簪。藏宝图还在刷新，【追踪源未清除·残留波动仍在扩散】的提示一直在闪。
她知道这事没完。
广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原本该是庆祝的时候，现在却像等着下一波风暴来临。观众席开始有人离场，脚步匆匆，不敢回头。
执法队围成一圈，守住四个出口。长老站在原地，额头冒汗，几次想开口又闭上嘴。
最后还是云小糖打破了沉默。
“长老。”她叫了一声。
“嗯？”
“我想去看看那批丹药的存放地。”
“现在？”
“越快越好。”她说，“如果他们能在奖品里动手脚，说不定其他物资也有问题。我不想等到有人吃了出事才查。”
长老犹豫，“可是……那里是重地，没有许可不能进。”
“那你给个许可。”她直视着他，“或者等明天有人中毒，你再开追责会？”
长老咬牙，“好。我带你去。”
“我也去。”洛无涯插话。
长老看他一眼，“你不方便吧？守夜人和联盟之间……”
“我现在不是以守夜人身份去的。”洛无涯打断，“我是以个人身份，保护冠军选手的安全。毕竟她要是出了事，你们这场大会的脸面可就彻底丢尽了。”
长老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三人转身往广场东侧走。执法队让开一条路，人群自动分开。没人敢靠近。
路上，云小糖走在中间，左手边是长老，右手边是洛无涯。她的手指一直绕着发尾，藏宝图在脑子里不断跳数据。【能量残留指向东南角仓库第三层·与昨夜毒药样本匹配度87%】
她没说出来。
拐过回廊时，洛无涯突然放慢脚步，落后半步。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身后，又抬头看了看屋檐。
云小糖察觉到他的动作，也跟着抬眼。
瓦片上有道划痕，很新，像是被什么利器蹭过。痕迹延伸到排水管附近，那里挂着一根细绳，几乎看不见。
她停下。
“怎么了？”长老回头。
“鞋带松了。”她说。
蹲下去系鞋带的同时，她悄悄弹出一缕风丝，缠住那根细绳。轻轻一扯。
“啪”一声轻响，排水管旁落下一张薄纸。纸上画着简略的地图，标着几个红点，其中一个就在他们要去的仓库。
洛无涯走过去捡起来，看了一眼，脸色沉下来。
“这是……监视路线图。”
长老看到纸，手一抖，“这不可能！这里每天都有巡逻！”
“所以巡逻的人里，有他们的人。”云小糖站起来，拍了拍手，“而且级别不低。不然画不出这么准的位置。”
三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
继续往前走，脚步更快了。
仓库大门出现在眼前，铁门厚重，上面贴着封条。长老掏出令牌，插入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
里面堆满木箱，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云小糖鼻子动了动，藏宝图立刻跳出提示：【检测到混合毒素·来源为底层第七排货架】
她走向那个方向。
走到一半，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枚铜扣，样式老旧，边缘磨得发亮。
她捡起来，翻了个面。
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幽影七队·丙字三号**
她握紧铜扣，抬头看向洛无涯。
他也看到了，眼神一冷。
“幽影队。”他说，“三年前解散的暗探组织。专门负责清理内部叛徒。这枚扣子，不该出现在这里。”
云小糖把铜扣放进储物戒，没说话。
她走到第七排货架前，伸手掀开最下面的箱子。
箱盖打开的一瞬，一股黑雾涌出。
她立刻后退，洛无涯拔剑横挡，长老被推到墙边。
黑雾在空中凝聚，形成一张模糊的脸，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沙哑的声音：
“小姑娘……你以为赢了一场比试，就能翻天了？”
云小糖盯着那张脸，声音很轻，“你是谁？”
“我是来提醒你的。”黑雾晃动，“别走得太前，小心后面的人……看不见路。”
话音落下，黑雾炸开，化作点点黑光消散。
货架恢复原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长老喘着气，“这……这是幻术？”
洛无涯收剑，眉头皱得很深。
云小糖站在原地，手指缓缓抚过蝴蝶玉簪。簪子微微发烫，藏宝图刷新最后一行字：【警告解除·但监听仍在持续】
她抬起头，看向仓库尽头的通风口。
那里有一块铁网，边缘松动，风吹进来时，发出轻微的震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