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收回凤凰羽碎片，指尖还残留着那阵波动的余温。通道里的晶石重新亮起，蓝光稳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她知道，刚才那三分钟，是他们唯一能藏住行踪的时间。
洛无涯站在她身后半步，重剑横在臂前，目光没离开头顶那个嵌着红光晶体的孔洞。他声音压得很低：“监控断了多久？”
“最多三分钟。”云小糖把处理过的羽毛收进储物戒，“等信号恢复，对方会发现数据有空档。”
“那就在这三分钟里走完接下来这段。”洛无涯往前迈了一步，脚尖轻点地面边缘，“别踩中间。”
两人并肩向前，脚步放得极慢。司徒明月和白焰跟在后方，一个紧抱着药篓，一个瘸着腿却仍强行撑直身子。空气里还有淡淡的铁腥味，混着石壁渗出的湿气，闻久了喉咙发干。
转角就在前方十步远。
云小糖忽然抬手，掌心贴向右侧墙壁。那里有一块晶石比别的暗一些，表面浮着一层薄雾般的纹路。她闭眼感应，藏宝图依旧空白，但指腹下传来一丝微弱震动，像是某种频率在试探。
“有反馈。”她说。
洛无涯立刻侧身挡在她左边，剑尖斜指上方。他的动作没有多余摆动，完全是实战中练出来的反应。
云小糖没动，手指顺着震动来源滑动，直到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她的指甲轻轻刮了一下，灰尘簌簌落下，露出底下一道细长刻痕。
那是一个符号。
不是烬渊大陆任何已知的文字体系，也不是药王谷或守夜人组织的标记。它是神境时期的密语，只有当年参与禁术研究的核心成员才懂。
**真相藏于倒影**。
她的呼吸顿了一下。
这个标记不该出现在这里。它属于三百年前被封印的记忆，属于她亲手埋葬的过去。可现在，它就刻在这座遗迹的墙上，像是一封迟到的信。
“怎么了？”洛无涯察觉到她停顿太久。
“没什么。”云小糖收回手，袖子拂过墙面，盖住那道刻痕，“继续走。”
她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她。洛无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握剑的手紧了半分。
四人绕过转角，沿着墙边前行。压力板分布在通道中央，每隔五步一块，排列规律得不像古迹遗留，更像是人为设计的测试关卡。他们贴着石壁走，鞋底摩擦砂砾的声音在安静中格外清晰。
白焰突然停下。
“又怎么了？”司徒明月小声问。
白焰没理她，只抬起受伤的左爪，指向左侧高处的一块石砖。那里和其他地方看不出区别，但它的边缘颜色略深，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擦过。
云小糖抬头看了一眼，瞳孔微缩。
那不是磨损。
那是镜面反射留下的痕迹。
她快步上前，从储物戒取出一小片透明晶片——这是之前从灵晶核上剥离的副产品，具备微弱成像能力。她将晶片对准那块石砖，轻轻调整角度。
墙面上浮现出模糊影像。
是一段画面残影：一个穿黑袍的人站在机关枢纽前，手中符文闪烁紫光。他抬起手，按下某个按钮，紧接着，整个通道的晶石由蓝转红。
是墨九霄。
而且他是主动启动陷阱的。
云小糖迅速收起晶片，心跳加快。这不是防御机制，也不是自动运行的古阵。这是一个远程操控的监视系统，专门用来观察谁能破解机关。
而墨九霄，已经来过不止一次。
“你看到了什么？”洛无涯走到她身边。
“证据。”她低声说，“墨九霄不仅改写了机关程序，还在记录所有通过者的行为模式。”
“他在筛选人。”
“没错。”云小糖盯着那块石砖，“他想知道，谁有能力走到这一步。”
洛无涯冷笑一声：“那他一定没想到，你会用实验药剂骗过监控。”
“他更没想到，”云小糖看着前方幽深的通道，“有人会在墙上留下提示。”
“什么提示？”
“等找到下一个节点再说。”她没解释，只是继续往前走。
越往深处，空气越冷。晶石的数量减少，照明变得昏暗。他们只能依靠彼此的脚步声确认位置。司徒明月掏出一颗夜光珠挂在药篓外，勉强照亮脚下三步范围。
又过了两个弯道，前方出现一道石门。
门框两侧各有一个凹槽，形状不规则，像是需要特定物品才能开启。地面依旧布满压力板，中间一条窄道通向门口，宽度仅容一人通过。
“有机关。”洛无涯蹲下检查地面缝隙，“这里的石板活动过。”
云小糖没急着靠近，而是取出藏宝图试图刷新。界面依然空白，但她试着用神识触碰地图核心，强制唤醒功能。几秒后，脑中闪过一道极短的提示：
【检测到干扰源……正在重建连接……失败】
地图还是不能用。
她转向那扇门，目光落在左侧凹槽上。那里积着薄灰，但中心位置明显有recent接触的痕迹。她伸手进去摸了摸，指尖碰到一点硬物。
拿出来一看，是一小块青铜碎片。
塔钥的残片。
她记得自己修复完塔钥后就收进了特制封印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人故意放的。”洛无涯站起身，“引我们开门。”
“或者，”云小糖捏着碎片，“想让我们看到门后的画面。”
她把碎片放进凹槽。
咔哒一声，右侧凹槽也自动弹出另一块相同的残片，刚好对应另一半结构。两块碎片同时亮起微光，石门缓缓上升。
门后没有房间。
只有一面巨大的镜子，立在空荡的石厅中央。
镜面漆黑如墨，照不出任何影像。但它存在本身就不正常——在这种地下遗迹里，不可能有如此完整的大面积反光材料。
云小糖走近几步，心跳越来越快。
她举起手中的晶片，对准镜面。
这一次，映出来的不再是墨九霄的画面。
而是她自己。
但又不是现在的她。
镜中的“她”穿着神境宗主的玄金长袍，额间烙着一道赤色神纹，手中握着断裂的神器。背景是燃烧的天空，大地裂开深渊，无数亡魂从中爬出。
那是她陨落那天的场景。
是三百年前，神境崩塌的最后一刻。
“这是……”司徒明月倒吸一口冷气。
白焰低吼起来，尾巴猛地卷住云小糖的手臂。
洛无涯一步跨到她面前，重剑横起：“退后。”
云小糖没动。
她盯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看着对方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
她听不见声音。
但她认得那个口型。
**倒影不是假象，是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