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地面炸开的瞬间，云小糖已经往后跳了两步。
那只赤鳞巨手抓空，猛地缩回地底裂缝，红雾从裂口里不断往外冒。她站在原地没动，呼吸平稳，手指悄悄滑过储物戒边缘，把刚才收进去的青铜小塔又往深处塞了塞。
洛无涯握着剑，盯着那道还在缓缓合拢的裂痕，“刚才的东西……不是冲我来的。”
“也不是冲你，是冲这里。”云小糖弯腰捡起一本掉在地上的秘法书，封面烫金文字已经模糊，“它想阻止我们拿这些东西。”
白焰蹲在石兽残骸上，尾巴一甩一甩，“本大爷刚打完一场，现在又要打？能不能让虎歇会？”
“不用打了。”云小糖翻开书页，纸张泛黄，但字迹清晰，“它退了，说明这地方还有规矩可循。”
洛无涯走过来，目光扫过她手里的书，“你看得懂？”
“凑合。”她翻到中间一页，停顿了一下。那行批注又出现了——“血炼成基，逆脉通神”，笔锋转折处带着她独有的顿角。她指尖轻轻压住那行字，声音轻快：“这功法挺狠啊，练起来得脱层皮吧？”
“不止脱层皮。”洛无涯接过书看了看，“断骨重铸，经脉倒流，稍有差错就是废人一个。”他抬头看她，“谁会留这种东西在这儿？”
“大概是不怕死的人。”她笑了笑，把书合上，“不过我不怕疼。”
话音落下，她闭眼运转第一重心法。灵力顺着奇经八脉游走，在丹田处汇成一股暖流，筋骨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她的皮肤微微发烫，像是被阳光晒透的玉石。
白焰鼻子抽了抽，耳朵竖起来，“喂，你身上什么味？”
“修炼。”她睁开眼，活动了下手腕，“感觉比之前强了一点。”
“就一点？”洛无涯挑眉。
“一口吃不成胖子。”她把《九转锻体诀》放进储物戒，“但这书能用，回头慢慢练。”
洛无涯没再问，转身走向另一边的宝物堆。他拿起一块刻着星轨纹路的石碑碎片，眉头皱起，“这个图案……我在守夜人古卷里见过。”
云小糖走过去，“说什么？”
“叫‘星坠阵’。”他指着上面交错的线条，“远古时期用来标记封印之地的坐标系统，只有特定血脉才能激活。”他抬眼看她，“你觉得这些宝贝是随便堆在这儿的？”
“当然不是。”她蹲下身，假装整理散落的灵矿，实则启动藏宝图扫描全场。
地图震动了一下，原本灰暗的西北区域突然亮起红点，旁边浮现一行小字：【沉星谷·七塔共鸣点，门启于渊底】。
她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神藏之门的位置。
她迅速收回神识，装作若无其事地翻了翻手边的材料，“你说得对，这些东西摆得有讲究。”她抬头看向洛无涯，“说不定我们打倒的根本不是怪物，而是某个机关的一部分。”
“你是说，这座建筑本身是个阵法？”
“有可能。”她站起身，“比如……一座遗迹的入口？”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但意思已经到了。
这地方不对劲。
宝物太多，摆放太整齐，连石兽的动力结构都和炼器宗技术同源。这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布置的局。
而这个局，似乎是为她准备的。
白焰跳下石堆，凑到他们旁边，“你们嘀咕什么呢？有吃的没？”
“没有。”云小糖瞥他一眼，“想变强就别光想着吃。”
“本大爷天生神兽，不需要修炼。”他昂着头，“再说你们俩研究这些字，看得懂吗？”
“看不懂才要研究。”她顺手从戒里抽出一张纸，快速画了几笔，递给白焰，“喏，给你整了个简化版吐纳图，叫‘虎虎生风修炼法’，练好了下次打架让你主攻。”
白焰叼住图纸，哼了一声，“本大爷才不稀罕。”
可爪子却悄悄把纸按进怀里，尾巴尖还轻轻抖了抖。
洛无涯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动，“你对他还挺上心。”
“饭票得养好。”她耸肩，“不然谁给我扛包？”
洛无涯没接这话，低头继续研究那块石碑。他手指划过纹路，忽然停住，“这块碑上的星轨，指向的是同一个地方。”
“哪儿？”
“烬渊西北，一片荒原。”他抬头，“地图上没有名字，只标了个代号——x-7。”
云小糖心里一紧。
沉星谷就在那儿。
她不动声色，“那你查过x-7是什么？”
“守夜人档案里提过一句。”他声音低了些，“三百年前，那里发生过一次大规模能量暴走，整片区域塌陷，后来被列为禁区。”
“然后呢？”
“然后……”他盯着她，“所有进入的人都死了，唯独有一份记录写着——‘门已开，人未归’。”
空气安静了一瞬。
云小糖垂下眼，假装在翻找材料，“听着像传说。”
“可这些东西。”洛无涯扬了扬手中的碑，“它们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
她抬起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闯个传说？”
“不是我们要去。”他看着她，“是有人希望你去。”
她笑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你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反应不对。”他往前一步，“别人看不懂批注，但你懂。你不只是看懂，你还熟悉。”
云小糖没动。
“你在演。”洛无涯声音很轻，“从进这栋楼开始就在演。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可你每次碰到炼器宗的东西，手指都会不自觉地绕发尾。”
她抬起手，发丝正缠在指尖。
她松开了。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盯着她的眼睛，“你到底是谁？”
白焰察觉到气氛不对，悄悄退后两步，趴在石堆上装睡。
云小糖沉默几秒，忽然笑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掏出那本《九转锻体诀》，翻开最后一页，“这本书最后写着一句话。”
洛无涯看过去。
纸上只有一行小字：【唯有持塔者，方可入渊底】。
“塔？”他皱眉，“什么塔？”
“不知道。”她合上书，“但我觉得，我们可以去找找看。”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偏偏是你拿到了这本书？”
“好奇啊。”她把书收进戒指，“所以我更得去看看。”
洛无涯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开口：“你一直在找什么东西。”
“你也一样。”她反问，“不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守夜人总部离这儿可不近。”
他没回答。
但她看见他袖口下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知道她在试探。
她也知道他藏着秘密。
但眼下，他们目标一致。
“沉星谷。”她轻声说，“要不要一起去？”
洛无涯看着她，半晌才点头，“可以。但有个条件。”
“你说。”
“路上你不能再藏东西。”他直视她，“尤其是那种会发光的小塔。”
云小糖心头一震。
他看见了？
还是猜的？
她还没开口，头顶的矿晶灯突然闪了一下。
紧接着，地面再次传来震动。
比刚才更沉，更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很深的地方，开始移动。
白焰猛地站起来，毛都炸了，“又来了！”
云小糖迅速后退两步，靠到墙边。
藏宝图在脑海里疯狂闪烁，原本标注的撤离路线正在一条条变灰。
【警告：深层结构持续崩解】
【建议立即行动或重新规划路径】
她抬头看向洛无涯，“你还想聊身份问题吗？”
他握紧剑柄，“等出去再说。”
“恐怕等不了。”她盯着地面裂缝，红雾正一点点变成暗紫色，“它要上来了。”
洛无涯站到她身边，剑尖指地。
白焰跳到前方，低吼一声。
地面裂开一道更深的口子，一只覆盖着漆黑鳞片的手臂缓缓伸出，指尖滴落的液体腐蚀着石板，冒出刺鼻白烟。
云小糖摸出熔火弓的残片，另一只手悄悄滑向储物戒。
材料够了。
【叮~可合成为【破甲箭·Lv3】，材料已齐，是否合成？】
“合成。”
一道微光闪过，一支通体漆黑、尾部缠着金属环的箭出现在她手中。
她搭弓，瞄准裂缝深处。
那双眼睛，马上就要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