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猛地并指如剑,体内那被压榨到极限、混杂着往生镜一丝混乱力量的本源魔气,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化作一道凝练的幽暗光束。
只是她的法力并非攻向凤澜,而是直刺穹顶那枚缓缓旋转的玄冰珠——阵法核心!
她记得乌朔的警告——“阵眼…需…往生镜力…触及…必遭…反噬…”但她别无选择!
“哼,不自量力!”凤澜似乎早有所料,并未惊讶,只是冷哼一声。
他甚至未曾移动,只是袖袍随意一拂,一道赤金色的涅盘天火屏障便凭空出现,精准地挡在了安然那道幽暗光束之前。
然而,就在幽暗光束即将与天火屏障碰撞的刹那,异变突生!
安然心口处的往生镜,仿佛被那玄冰珠的极致寒气与阵法的诡异力量所引动,竟自主地、剧烈地震颤起来!
一道混沌色的、完全不受安然控制的镜光,后发先至,猛地从她心口迸发,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绕开了凤澜的屏障,如同游鱼归海,精准无比地“舔舐”上了那枚幽蓝的玄冰珠!
“嗡——!!!”
玄冰珠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蓝光!
整个寒冰狱剧烈震动,束缚着玄女的冰晶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那混沌镜光与玄冰珠的寒气疯狂交织、侵蚀,阵法光芒明灭不定,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和紊乱!
“什么?!”
凤澜脸上的慵懒终于被打破,琉璃紫的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诧与凝重!
他显然没料到往生镜会自主反应,并且其力量属性竟能干扰到这由他精心布置、以妖族秘法驱动的核心阵法!
就是这瞬间的凝滞!
安然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强忍着因往生镜自主发动而带来的、仿佛灵魂被撕扯的剧痛,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前猛冲,目标直指阵法中心被锁链束缚的玄女!
“拦住她!”凤澜眼神一冷,下令道。
一直如同阴影般侍立在一旁的乌朔动了!
他枯瘦的身影快如闪电,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挡在了安然的前路上,枯爪直取她咽喉,招式狠辣,似乎真的要取其性命。
安然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知道,这是乌朔在履行他“看守者”的职责,是在做给凤澜看。但她不能停!
她不闪不避,只是将残存的所有力量凝聚于掌心,一掌拍向乌朔的胸膛,试图将其震开。
两股力量再次碰撞,乌朔身形一晃,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却依旧死死拦在前面。
而就在这纠缠的瞬间,高踞上座的凤澜,眼底闪过一丝极度的不耐与阴鸷。
他不再观望,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间赤金色的涅盘天火跳跃凝聚,散发出焚灭一切的恐怖威能,显然准备亲自出手,彻底结束这场闹剧。
那火焰的光芒,将他俊美妖异的面容映照得如同神魔,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
眼看那凝聚着毁灭力量的赤金火焰即将脱手——
“凤澜!”
一声冰冷至极、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怒意的沉喝,如同九天惊雷,猛地炸响在整个寒冰狱上空!
这声音并非来自安然,也非来自乌朔,更非来自昏迷的玄女。
它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壁垒,直接降临于此!
随着这声沉喝,一股浩瀚无边、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
整个寒冰狱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数倍,连那跳跃的涅盘天火都为之微微一滞!
宫殿顶部的琉璃天窗之外,那轮正被阴影侵蚀的月亮,似乎都在这声怒喝下颤抖了一下!
凤澜凝聚火焰的手猛地一顿,霍然抬头,望向虚空某处,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琉璃紫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了极其罕见的、深深的忌惮与一丝……难以置信!
就连正准备拼死突破乌朔阻拦的安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蕴含着无上权威的呵斥与那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震得心神一滞,动作不由得慢了一拍。
是谁?!
竟然能让凤澜露出如此神色?
竟然敢直呼其名,且带着如此毫不掩饰的怒意?
唯有乌朔,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枯槁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剧烈一颤,深陷的眼窝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召唤。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如同被无形的枷锁钉在了原地。
凤澜缓缓放下手,周身的慵懒与戏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神贯注的、如临大敌的凝重。
他望着虚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复杂的弧度,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了然,缓缓吐出了两个沉重的字:
“父、亲。”
父亲?!
安然猛地看向凤澜,又看向那威压传来的方向。
那声蕴含着无上威严与怒意的沉喝余音未散,寒冰狱内的空间便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
下一刻,一道身影缓缓自虚空中踏步而出。
来者并非想象中宝相庄严的天神,而是一位身着玄色绣暗金妖纹长袍的中年男子。
他面容与凤澜有五六分相似,却更加深邃威严,眉宇间沉淀着岁月与权力赋予的厚重,一双深紫色的眼眸如同亘古不变的星空,此刻正燃烧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他周身并无刻意散发的气势,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空间的核心,连那肆虐的寒气与紊乱的阵法光芒都似乎在他出现的瞬间凝滞、臣服。他正是凤澜的父亲,当今妖族名义上的共主——妖皇凤枭!
“澜儿!”凤枭的目光如两道实质的闪电,首先狠狠劈向那悬浮于阵法核心、光芒紊乱的玄冰珠,以及被锁链束缚、气息奄奄的玄女,最终定格在凤澜身上,声音低沉,却带着山岳般的沉重压力。
“你究竟在做什么?!抽取魔族本源,逆天行事,你可知这是何等罪孽?!立刻停下这荒唐的阵法!”
凤澜在父亲出现的瞬间,身体有极其短暂的僵硬,那总是挂在脸上的慵懒与戏谑如同假面般寸寸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