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曈轻笑一声，声音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让他别多想，就是顺手的事。”
FLY没动，光影在他脸上分割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沉默了两秒，又补了一句：“位置都订好了，一起去吧！”
他舌尖抵了下上颚，语气里难得带了点无奈：“省得他天天念叨。”
向曈终于抬头，对上了FLY的眼睛。
算了，不过一顿饭。
向曈合上平板，“啪”地一声轻响：“行。”
想着本来也不是件多大的事，省着让他心中一直惦记。
......
推开包厢门时，九尾正低头看手机，听见动静立刻站了起来。
向教！ 他往前迎了两步，又下意识看了眼FLY。
向瞳职业病发作，条件反射地伸手：向瞳。
九尾赶紧握上去：九尾。
他手心有点潮，声音却稳，一直想当面谢谢你。
FLY适时插话：先坐？
向曈脱下外套挂好，落座时瞥见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水。
透明的杯壁上凝着水珠，很细心。
九尾先将ipad推向向曈，示意向曈点餐。
向曈也没客气，接过九尾推来的ipad，屏幕上的菜单泛着冷色调的光。
她指尖滑动，没怎么犹豫就选中了——炙烤三文鱼沙拉、奶油南瓜汤、一杯西梅汁。
“教练吃这么素？”FLY探头看了一眼，语气调侃。
向瞳没抬头，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两下：“不想水肿！”
点完后，将ipad推向九尾，九尾接过ipad，顺势接话：“那至少再加个主菜？”
他划了两下，直接替她补了份香煎鳕鱼，又转头问FLY，“还是老样子？”
FLY点头：“嗯，我吃的你都了解，和以前一样就行。”
餐厅的灯光柔和地落在桌面上，玻璃杯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服务生刚收走菜单，九尾突然从身侧的椅子上拿起两个低调的纸袋，动作有点生硬地推向向曈。
这个…… 他推过来时，包装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之前听Fly说……向教你喜欢茶和香薰。
他指尖在纸袋的提绳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下，就随便准备了一点。
向曈低头去看，手指轻轻擦过烫金logo——一只包装考究的mariage Frères伯爵茶罐，和diptyque的无花果香薰蜡烛，是今年的限定款。
茶罐上压着繁复的浮雕花纹，无花果香薰的包装盒还系着墨绿色缎带。
她眉梢微抬，抬眼时嘴角笑了笑：破费了。手指点了点盒子，这个系列不好买吧？
应该的。
九尾背挺得笔直，余医生那边——多亏了向教！
向曈轻笑：小事。
指尖点了点礼物盒，真要谢，得谢得谢你旁边那位！要不是他，也没有后续了！
九尾看了眼旁边笑的看不见眼睛的fly：“包亏待不了的！”
向曈轻抿了口茶水：“怎么样，怎医生怎么说？”
九尾扯了扯嘴角，指腹不经意地蹭过腕骨“……医生说，治愈没问题，但恢复期要长一些，但是能治好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时间长点也没什么，我愿意等！”
向曈的目光从他的手上一掠而过，像是随口再问：“之后呢？还打算继续打职业？”
九尾指尖在茶杯沿口轻轻一敲，杯中的水纹晃了晃。
“看恢复情况吧。”他笑了笑，语气轻松了些，但眼里仍有执念，“如果还能打……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
空气比最初缓和了许多，九尾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拘谨。
聊到和JdG那场比赛时，九尾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Fly身上——
那家伙操作流畅得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巅峰期，连眼神都比平时锐利了几分。
九尾突然有些恍惚，忍不住幻想自己康复后重返赛场的样子。
如果状态能恢复，或许他还能......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看了向曈一眼。
她正端起茶杯，动作不急不慢，指尖轻轻抵着杯沿，和普通电竞圈里的人截然不同。
无论是余医生的内部渠道，还是她说话时偶尔带出来的语气，都隐约透着点不对劲——既不是俱乐部高层的架子，也不像单纯的教练专家。
她的背景，怕是不简单。
九尾转念一想，又强行压住了好奇心——
如果向曈真想让他们知道，早就说了。
这么贸然开口，反倒显得冒昧。
向曈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看他一眼：“怎么了？”
九尾一怔，随即掩饰性地笑笑：“没什么，就是……”
他顿了顿，临时找了个借口，“比较好奇...向教对队员的标准是什么？”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闻言微微一怔，随后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
“标准？”她重复了一遍，随后轻笑，“人品要好，操作要跟得上，听指挥……”
她的指尖在茶杯边沿轻轻点了点，像是在斟酌措辞，“……目前想到的就是这些。”
顿了顿，她忽然又补了一句：“不过……”
九尾下意识抬眼看她。
“最重要的，应该是人品。”
她的声音依旧很淡：“如果一个人人品不行，哪怕操作是联盟天花板，我也不会考虑。”
“毕竟操作可以练，意识能调教——”
茶匙“当啷”落入杯中，她掀起眼帘，“但要是人品烂了……”
她没说完，只是笑了笑。
FLY原本正低头刷着手机，听到九尾问出那句“向教对队员的标准是什么”时，手指忽地一顿，屏幕上的页面定格不动。
他微微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瞥了九尾一眼——这小子，果然还是憋不住试探了。
可问题就在于……现在队里已经有向鱼和见月了。
向鱼不用多说，教练连做教练都是因为他。
见月操作也没问题，还特别服管。
这两人从人品到实力都挑不出毛病，中路位置根本不缺人。
九尾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后悔，但话既然吐出口，就收不回去了。
索性心一横，直接往最尖锐的地方捅——
“如果向鱼状态不好，向教会把他下首发吗？”
包厢的空气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向曈慢条斯理地蘸了蘸调料碟，抬眼看他，眼里带着了然的笑意。
不是她自恋，只要她愿意，联盟应该会有很多人想要做她的选手。
FLY手指顿住，猛地抬眼看向九尾，眼里写满了“你小子是真敢问啊”。
但九尾没看他，只是盯着向曈，眼神里带着点探究。
向曈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
她笑了一下，不是敷衍的、打太极的笑，而是带着几分了然和无奈。
“其实你们可能都以为我不会，对吧？”她慢悠悠地说，“但答案是——会的。”
FLY和九尾同时抬头，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甚至FLY下意识脱口而出：“向教？”
“看，你们很惊讶是不是？”向曈耸耸肩，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最基础的战术安排。
“从我坐上教练这个位置开始，我不仅仅是对向鱼负责，而是对整个队伍负责。如果他真的状态不好，我强行摁着他在首发席上——”
她顿了顿，摇头：“那只会害了他，也害了队伍，队内矛盾带来的压力，可能会比下首发带给他的更加难受。”
九尾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他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
他以为向曈对向鱼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就像……某种不可撼动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