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姬霆安,已被那灵植根茎及时拉开了致命的三尺距离!即便如此,冰剑边缘逸散出的丝丝缕缕极致寒气,依旧如同无形的利刃,在他胸前划开一道深可见骨、边缘瞬间覆盖上一层白霜的狰狞伤口,鲜血尚未涌出便被冻结!巨大的冲击力更是将他整个人震得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一时间气血逆冲,眼前发黑,挣扎了几下竟无法立刻起身。
“清辰!”上官子墨失声惊呼,只见施术后的东方清辰,脸上那最后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去,变得如同金纸一般,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张口便喷出一股暗红色的淤血,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软软地向后倒去,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这“替命莲生”之术,显然是以燃烧自身生命本源为代价,施展的禁忌之法!
凌霜这志在必得的一剑竟被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化解,她那张万年冰封般的绝美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错愕与随之而来的、如同火山喷发前的怒意。她冰冷如刀锋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气息奄奄、已然昏迷的东方清辰身上:“不知死活的蝼蚁,竟敢以这等微末伎俩阻我?!”
盛怒之下,她手腕一翻,冰剑再次扬起,森然杀意毫不掩饰地倾泻向失去反抗之力的东方清辰,显然要将这坏她好事的“蝼蚁”立毙剑下!
“休想伤我兄弟!!”一声如同受伤雄狮般的咆哮炸响!是被轰飞后凭借顽强意志挣扎着爬起的林泊禹!他目眦欲裂,双目布满血丝,完全不顾胸口那道依旧在渗血的恐怖伤口传来的钻心剧痛,将丹田内仅存的、狂暴的土系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那柄布满裂痕的重剑之中!他整个人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带着一股与敌偕亡的惨烈气势,重剑携着开山裂石之威,悍然劈向凌霜的后心!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为同伴争取那渺茫生机的方式!
凌霜柳眉微蹙,面对林泊禹这毫无技巧可言、纯粹凭借一股血勇之气的搏命一击,她虽不屑,却也不得不暂缓对东方清辰的杀招。她身形微侧,冰剑划出一道冷冽而精准的弧线,剑尖轻点,恰好迎向重剑力量流转最薄弱的那一处节点。
“铛——!”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林泊禹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凝练至极的恐怖力道顺着剑身汹涌传来,整条右臂瞬间失去知觉,重剑再也把握不住,脱手飞出数十丈远,深深插入岩壁之中。他本人更是如遭重击,踉跄着向后倒退十余步,最终一屁股坐倒在地,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浑身骨头如同散架般剧痛,再提不起半分力气。
然而,他这舍生忘死的一阻,终究是争取到了那至关重要的、喘息的一瞬!
就在凌霜面罩寒霜,准备彻底了结眼前这些麻烦的“蝼蚁”时,从裂谷那深不见底的下方,一道尖锐急促、带着特殊穿透韵律的哨音,骤然划破了上空凝滞的杀意!那是潘燕精心制作的、用于极端环境下紧急通讯的机关哨音!
紧接着,陈嘉诺那充满焦虑、通过特殊传音法器的声音也清晰地送了上来:“霆安哥!你们上面情况如何?我们找到了惟铭师兄!他伤得很重!赵大哥和沐泽哥已经深入裂谷去救奕川师兄和承泽了!下面还有玄冰阁的高手埋伏!”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凌霜即将挥出的冰剑骤然停滞在半空。她目光疾闪,冰冷如雪的视线扫过下方被混沌气流和烟尘笼罩的裂谷,又掠过眼前这几个虽已伤痕累累、却一时难以尽数诛杀、且似乎还藏有后手的对手,以及远处那个布设了令她也感到些许麻烦的机关据点。
“哼!”凌霜从鼻翼中发出一声极轻却充满寒意的冷哼,强行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杀意。下方变故突生,寒澈师兄可能遇到了棘手的敌人,继续在此与这些残兵败将纠缠,绝非明智之举,恐误了阁中大事。
“暂且留尔等贱命!”她丢下一句冰渣般的话语,不再多看姬霆安等人一眼,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绚烂却冰冷的蓝色长虹,头也不回地向着裂谷下方投去。那四名玄冰阁弟子见状,也立刻收剑入鞘,身形展动,紧随其后,如同四道蓝色幽影,迅速消失在裂谷边缘翻滚的混沌气流之中。
那令人窒息的庞大压力骤然消失,裂谷边缘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压抑的痛哼以及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息。姬霆安强忍着胸前伤口传来的撕裂般剧痛和阵阵寒意,挣扎着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目光焦急地望向昏迷不醒的东方清辰和瘫坐在地、嘴角溢血、眼神却依旧倔强的林泊禹,喉咙哽咽,沙哑道:“清辰……泊禹……你们……何苦……”
上官子墨已第一时间扑到东方清辰身边,动作迅捷而稳定地将数枚珍藏的保命灵丹纳入其口中,并以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精准地刺入其周身几处大穴,疏导紊乱气息,稳住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机。“清辰本源损耗过巨,神魂受创,需立刻静养,万不可再动灵力。泊禹内腑受震,经脉亦有损伤,需好生调息。”他快速检查后,语气沉重如水。
林泊禹艰难地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沫,瓮声瓮气地摆了摆另一只尚能活动的手:“没……没事儿……俺这身板……还扛得住……死不了……”他努力扭过头,望向那深不见底、风啸如雷的裂谷,铜铃般的眼中充满了化不开的担忧,“主上他们……下面……怕是龙潭虎穴啊……”
暂时的危机虽然解除,但更大的阴云与更深的忧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