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工商局的档案查询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晓和王队长坐在电脑前，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滚动着清河县医药公司的注册信息——从注册资本千万的连锁企业，到只有一间门面的小药店，林晓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康泰医药”四个字上。
“找到了！”王队长突然停下鼠标，屏幕上跳出“清河县康泰医药有限公司”的基本信息：成立日期是去年3月，注册资本50万元，经营范围是“药品批发、零售”，法人一栏写着“张明”，地址在清河县工业园区的一栋旧厂房里。
“成立才一年，注册资本50万，就能包揽县医院80%的常用药供应？”林晓皱着眉，手指点在“法人张明”的名字上，“这也太不正常了，一般医院采购都会选资质老、规模大的供应商，康泰医药凭什么拿到这么大的订单？”
王队长调出张明的身份信息，照片上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眼神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油滑。“我查一下关联企业，看看这个张明还有没有其他公司。”他在搜索栏里输入“张明”，跳出的结果却只有康泰医药一家，“名下只有这一家公司，看起来像是专门为了做县医院的生意成立的。”
林晓掏出手机，给技术组组长周凯打了电话：“周凯，帮我查两个人，一个是清河县康泰医药的法人张明，另一个是县医保局局长张志强，看看他们有没有亲属关系，另外再查一下康泰医药的药品经营许可证是不是真的，审批流程有没有问题。”
“好，我现在就查，有结果了马上跟你说。”周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
挂了电话，林晓和王队长驱车前往清河县工业园区，想实地看看康泰医药的办公地点。工业园区位于县城边缘，路边堆着废弃的建材，空气中弥漫着灰尘。按照注册地址，他们找到了一栋灰色的旧厂房，门口挂着“康泰医药有限公司”的牌子，大门紧闭，透过窗户往里看，里面只有几张空荡荡的办公桌，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哪像做药品批发的公司，连个仓库都没有。”王队长绕着厂房走了一圈，发现后门也锁着，“看来他们就是个空壳公司，药品说不定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或者根本就是靠伪造资质骗订单。”
林晓拿出手机，拍下厂房的照片：“先回去吧，等周凯的调查结果出来，咱们再做打算。”
回到专案组临时租住的民宿，周凯的电话刚好打过来，语气带着几分兴奋：“林姐，查出来了！张明是张志强的远房侄子，他爸是张志强的堂弟，而且康泰医药的药品经营许可证是伪造的！”
“伪造的？”林晓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具体怎么回事？审批流程有问题吗？”
“我调了县市场监管局的审批档案，康泰医药去年申请许可证的时候，提交的材料里，‘冷链仓储证明’和‘药师资质证书’都是假的，签名也是仿造的。”周凯顿了顿，继续说道，“负责审批的是县市场监管局药械科的科长刘斌，我查了刘斌的银行流水，去年3月，也就是康泰医药成立的时候，他的账户里多了5万元，汇款人是张明的父亲。”
林晓和王队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这就说得通了，张志强利用职权，让侄子成立空壳公司，再通过刘斌伪造资质，把县医院的药品供应生意牢牢抓在自己人手里，高价采购的差额，恐怕都进了他们的腰包。
“周凯，再帮我查一下康泰医药的资金流向，看看他们跟县医院的资金往来有没有问题，有没有大额不明支出。”林晓补充道。
“好，我现在就查资金流水，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周凯说道。
趁着这段时间，林晓给陈谨打了电话，把张明和张志强的亲属关系、康泰医药伪造资质的事说了一遍。
“果然不出所料，康泰医药就是张志强的‘白手套’。”陈谨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刘斌收了5万元就敢违规审批，说明他们的胆子很大，背后可能还有更复杂的利益链。你们下一步要重点查康泰医药和县医院的资金往来，看看高价采购的钱到底流到了哪里，还有刘斌这个人，能不能争取让他主动交代问题。”
“我们打算先找刘斌谈谈，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更多信息。”林晓说道。
“注意方式方法，刘斌既然收了钱，肯定心里有鬼，你们可以先给他施加压力，让他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要是他愿意配合，说不定能挖出更多线索。”陈谨叮嘱道。
挂了电话，林晓和王队长制定了询问刘斌的方案。第二天一早，他们来到县市场监管局，以“了解药品经营许可证审批流程”为由，把刘斌请到了会议室。
刘斌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一进会议室就显得有些紧张，双手不停地搓着：“林同志，王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审批流程出了什么问题？”
“刘科长，我们想了解一下，去年3月，清河县康泰医药有限公司申请药品经营许可证的事，你还记得吗？”林晓开门见山，目光紧紧盯着刘斌。
刘斌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慌乱：“康泰医药？有点印象，怎么了？他们的许可证有问题吗？”
“问题很大。”王队长拿出康泰医药的审批材料复印件，放在刘斌面前，“他们提交的‘冷链仓储证明’和‘药师资质证书’都是伪造的，签名也是仿造的，你作为审批人，当时没发现吗？”
刘斌的手开始发抖，水杯里的水溅了出来：“这……这可能是下面的人审核不仔细，我当时太忙了，没仔细看……”
“没仔细看？”林晓拿出一张银行流水的截图，放在刘斌面前，“去年3月15日，也就是康泰医药拿到许可证的第二天，你的账户里多了5万元，汇款人是张明的父亲，也就是张志强的堂弟，这你怎么解释？”
刘斌的脸彻底没了血色，瘫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才声音沙哑地说：“是我糊涂，是张志强找我，让我通融一下，说康泰医药是他侄子开的，让我帮忙把许可证批下来，事后给了我5万元……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收这个钱，不该违规审批……”
“除了康泰医药，还有没有其他公司通过违规手段拿到许可证？张志强有没有让你帮过其他忙？”林晓追问。
刘斌摇了摇头：“没有了，就这一次，我本来不想帮的，可张志强是医保局局长，跟我们局长关系很好，我要是不帮，怕以后工作不好做……”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听说康泰医药跟县医院的合作，也是张志强打招呼促成的，县医院的院长刘伟跟张志强走得很近，经常一起吃饭。”
林晓和王队长对视一眼，又挖到了新线索——看来刘伟也牵涉其中，县医院和医保局的勾结，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刘科长，你能主动交代问题，算是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接下来你要配合我们的调查，如实提供你知道的所有情况。”林晓严肃地说。
刘斌连连点头：“我配合，我一定配合，只要能减轻处罚，我什么都愿意说。”
离开县市场监管局，周凯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带着几分凝重：“林姐，康泰医药的资金流向查到了，他们跟县医院的资金往来很不正常，县医院每次支付药款后，康泰医药都会把30%的钱转到一个空壳公司的账户，这个空壳公司的法人也是张明，而且我还发现，这个空壳公司每个月都会有大额不明支出，收款人信息被加密了，我正在破解，应该很快就能知道是谁。”
“好，尽快破解收款人信息，这很可能是他们分赃的关键证据。”林晓说道，挂了电话，她对王队长说，“现在证据越来越多了，张志强、刘伟、张明、刘斌，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腐败链条，接下来就看周凯能不能破解收款人信息，找到他们分赃的证据。”
王队长点了点头：“要是能查到张志强的账户里有不明收入，那他就插翅难飞了。”
夕阳西下，民宿的窗户被染成了暖红色。林晓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调查材料，从匿名举报信到康泰医药的伪造资质，从刘斌的主动交代到资金流向的疑点，一条清晰的腐败线索逐渐浮出水面。她知道，离揭开清河县医保腐败的黑幕，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