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顶”会所出来，江风带着湿冷的水汽扑面而来，让林逸有些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些。他拒绝了秦青鸾派车送他的提议，一个人沿着江边慢慢走着。
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秦青鸾最后那句话：“不用急着答复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林逸，这是个机会，抓住它，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林逸看着浑浊的江水滚滚东去，心里却像是塞了一团乱麻。
秦青鸾抛出的诱饵实在太香了。技术合伙人，项目分红，决策权……这些词汇对于一个初创团队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还是纯肉的。一旦接下，bUG工作室立刻就能鸟枪换炮，从解决“猫咪迷路”、“别墅闹鬼”这种民生问题，一跃进入参与构建“智慧城市”核心系统的高端局。
资源、人脉、资金、技术平台……所有这些他们目前紧缺的东西，秦青鸾都能一站式配齐。这能省去多少年的苦苦积累和摸索？
更重要的是，秦青鸾那句“只有你能解决那些‘看不见’的问题”，几乎是在明示她清楚林逸能力的非常规性，并且迫切需要利用这一点。这意味着，在“天穹系统”里，他或许能接触到更多、更高级别的“规则漏洞”，这对于他自身和系统的成长，无疑是巨大的机遇。
理性分析，这买卖怎么看怎么划算。
但是……
林逸的眉头紧紧皱起。
但是代价呢？
首先，是独立性。一旦成为合伙人，bUG工作室就将深度绑定在青鸾资本的战车上。秦青鸾是优秀的舵手，但也绝对是强势的掌控者。到时候，工作室还能保持现在这种“接自己想接的委托，卡自己想卡的bUG”的自由吗？恐怕大部分精力都要被“天穹系统”吸走，沦为秦青鸾商业帝国的一个特殊技术部门。
其次，是风险。“天穹系统”听起来高大上，但秦青鸾讳莫如深的态度，以及江滨项目地基那诡异的能量波动，都让林逸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项目底下埋着的，恐怕不只是技术和商业的雷，还可能涉及到一些……更超出常理的东西。贸然卷入，福祸难料。
最后，也是让林逸最心烦意乱的，是人的因素。
秦青鸾对他那毫不掩饰的兴趣和招揽，早已超出了普通的商业合作范畴，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和掌控欲。接受合伙人的位置，意味着以后要和这位御姐总裁有更多、更深入的纠缠。一想到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又充满侵略性的美眸，林逸就感觉压力山大。
而另一边……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沐雪清冷的面容，她低头工作时专注的侧影，她察觉到自己变化时那带着困惑的探究目光，以及今天他出门前，那明显低了几度的气压。
苏沐雪的态度虽然含蓄，但林逸不是木头，能感觉到那份不同寻常的在意。如果他接受了秦青鸾的提议，几乎天天要和秦青鸾打交道，苏沐雪会怎么想？工作室内部这刚刚建立起来的、微妙的平衡与和谐，会不会被打破？
“唉……”林逸长长地叹了口气，感觉比连续卡十个bUG还累。
他蹲在江边的栏杆旁，看着下面奔流的江水，有点想对着江面吼两嗓子。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一个立志于发现并利用世界bUG的规则漏洞师，怎么就莫名其妙陷入了这种堪比狗血都市剧的感情（？）和事业抉择里了？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随即又觉得不对，吐槽道，“不对，是影响我卡bUG的速度！”
可不是嘛！自从秦青鸾和苏沐雪相继出现在他身边，他感觉自己的脑细胞有相当一部分被消耗在了处理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和情感博弈上，而不是专注于探索世界的规则缝隙！这严重拖慢了他成为最强bUG玩家的进度！
“系统啊系统，”他在心里哀嚎，“你说我该怎么办？这合伙人，当还是不当？”
系统小b冷冰冰地弹出提示：【本系统不提供情感与事业咨询业务。建议宿主基于利益最大化及风险可控原则自行决策。备注：根据数据分析，宿主近期心率变异率及皮质醇水平有异常波动，与面临重大抉择及复杂社交压力呈正相关。建议适当放松，避免过载。】
林逸：“……” 我要你这系统有何用！连个心理疏导都没有！
他站起身，拍了拍蹲麻的腿。江风吹得他有点冷，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点。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无论是秦青鸾的野心，还是苏沐雪的心意，抑或是工作室的未来，他都必须面对。
利益固然诱人，但自由和底线更重要。风险确实存在，但机遇也与之并存。
他不能因为害怕秦青鸾的掌控就放弃可能的发展，也不能因为顾忌苏沐的感受就畏首畏尾（虽然他很在意）。同样，他也不能单纯为了发展就牺牲工作室的独立性和安全性。
归根结底，他林逸，bUG工作室的老大，得有自己的判断和坚持。
他想起了重生回来的初衷——不再是那个被社会毒打、唯唯诺诺的社畜，而是要活得潇洒，活得明白，利用这bUG系统，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乐子（和坑）可找。
“合伙人……”林逸眯起眼睛，看着江对岸的万家灯火，一个模糊的念头开始在心中成型。
或许，不一定只有“接受”和“拒绝”这两个选项？
能不能……在保住核心利益和独立性的前提下，换个方式和秦青鸾合作？比如，不加入她的公司，而是以独立工作室的身份，承接“天穹系统”中特定的、高难度的技术攻关项目？这样既能够接触到资源和高级漏洞，又能保持自身的独立和灵活性？
虽然谈判难度会更大，秦青鸾也未必会同意，但……值得一试！
想到这里，林逸感觉胸中的郁结之气散了不少。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转身朝着工作室的方向走去。
烦恼归烦恼，bUG还是要卡的，日子也还是要过的。至于那两个女人……
林逸甩了甩头，把那些纷乱的思绪暂时抛开。
“顺其自然吧！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我卡bUG！”
他加快了脚步，江边的风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当务之急，是回去和苏沐雪、赵刚他们好好商量一下，集思广益，看看怎么应对秦青鸾这“甜蜜的攻势”，以及，晚上吃啥。
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了，才有力气卡更多的bUG，应付更多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