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波酝
假期前的校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息。但这种躁动并非完全来自即将到来的休闲时光，更多是源于潜流暗涌的超凡世界。
下课铃响，楚歌正准备如常离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堵在了教室门口，正是“东离青年超凡协会”的副会长王锐。
“楚歌学弟，假期有什么安排？不会就打算在家闷头修炼吧？”王锐熟络地拍着楚歌的肩膀，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尚未散去的同学听得清清楚楚。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好奇、羡慕、嫉妒，不一而足。
楚歌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王锐的这种做法，无异于在公开场合强化他与协会的“亲密”联系，是一种巧妙的捆绑。“王会长，有事？”
“别这么生分嘛，叫王哥就行。”王锐仿佛没察觉到楚歌的冷淡，笑嘻嘻地压低声音，“走，找个地方聊聊？协会这次，可是带了十足的诚意来。”
楚歌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他需要了解这些地头蛇的意图和手段，知己知彼。
两人来到学校附近一家格调清静的茶室包间。王锐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地点了一壶上好的灵茶——这是一种用蕴含微弱灵能的植物炮制的饮品，对觉醒者舒缓精神、缓慢增长灵力有微弱益处，价格不菲。
“尝尝，这里的‘清心竹叶青’还算不错。”王锐给楚歌斟上一杯，茶汤清冽，香气淡雅。“学弟，我也不绕弯子了。上次跟你提过加入协会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还在了解。”楚歌抿了一口茶，感受着那一丝微凉的气息汇入精神，语气平淡。
“理解，谨慎点是好事。”王锐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我知道，灵调局肯定也找过你了。他们能给你什么？严格的纪律，繁重的任务，还有论资排辈的晋升体系。就算你是S级，进去也得从小兵做起，处处受制于人。”
他顿了顿，观察着楚歌的表情，继续说道：“但我们协会不一样。雷烈会长非常看重你，只要你点头，协会的资源会向你倾斜。别的不说，至少在东离市这一亩三分地，协会能提供的‘便利’，远比灵调局那套死板的程序要多得多。”
“比如？”楚歌抬眼。
“比如，冥川节点周边一些灵调局档案里没有记录的‘隐秘角落’的信息；比如，一些来自鬼门对岸、灵调局明令禁止私下流通，但对理解鬼物本质极有帮助的‘特殊材料’；再比如，”王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协会可以帮你处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知道学弟你性格低调，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时候，协会的力量可以让你免于很多骚扰，比如……那些不知所谓的巴结，或者自作多情的关系宣称。”
楚歌立刻明白，王锐指的是学校里李悦那些人的行为。协会显然在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这种无孔不入的渗透能力，确实展现了其作为地头蛇的能量。
“更重要的是自由。”王锐加重语气，“协会不会强制你执行任务，你可以自由选择感兴趣的项目参与，收益分成绝对优厚。而且，我们不会过问成员的秘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奇遇和底牌，不是吗？”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楚歌，仿佛意有所指。
这份“诚意”确实很有针对性，直指灵调局的弊端，并承诺了资源、信息、自由和庇护。王锐甚至推过一张黑色的卡片，上面有协会的火焰纹章和一个编号。
“这是一点见面礼，额度不高，可以在协会内部的部分商铺和情报商那里使用。学弟假期若有闲暇，不妨拿着它去城南的‘隐街’逛逛，那里有些东西，或许能让你对东离市有新的认识。”
就在王锐竭力拉拢楚歌的同时，灵调局东离市分局局长周震的办公桌上，正放着一份刚刚从总局加密频道传来的红头文件。
标题是：《关于加强新生代超凡者引导与规范化管理的若干指导意见（试行）》。
文件的核心精神是：面对日益复杂的形势和鬼门潜在的长期性威胁，必须改变过去相对粗放、重使用轻培养的超凡者管理模式，转向更加注重“人性化、精细化、长远化”的管理策略，以增强新生代超凡者对组织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构建更加稳固的人才梯队。
具体指导意见包括：
柔性引导替代硬性征召：对于高潜力新生代超凡者，尤其是像楚歌这样的S级天才，应优先采取“合作邀请”、“特聘顾问”等柔性方式建立关系，给予充分的尊重和选择空间，避免简单粗暴的行政命令引起逆反心理。
资源倾斜与个性化培养：建立“天才培养档案”，根据其天赋类型和性格特点，量身定制培养方案。在权限范围内，优先保障其修炼资源供给，并配备经验丰富的导师进行“一对一”或“多对一”的指导。
强化沟通与关怀机制：管理者需定期与重点关注对象进行非正式沟通，了解其思想动态、实际困难和需求，及时提供帮助和支持，建立信任关系。
完善绩效考核与激励体系：打破一定程度上的平均主义，对表现优异、贡献突出的新生代超凡者，在薪酬、奖金、晋升机会上要敢于倾斜，树立鲜明导向，让“能者”不仅不多劳，还能多得。
周震仔细阅读着文件，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份指导意见来得正是时候，也与他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对待楚歌这种心性早熟、自有主见且潜力巨大的年轻人，传统的招揽方式很可能适得其反。
“陈锋。”周震接通内线。
“局长。”陈锋的声音很快传来。
“总局关于新生代管理的指导意见收到了吧？立刻组织特勤处、后勤处、技术处相关负责人学习领会。同时，以这份文件为指导，重新制定我们对楚歌的接触和培养方案。基调就是‘尊重、合作、支持’，我们要拿出比民间协会更有诚意、更规范的姿态。”周震指令清晰，“另外，以分局名义，正式向楚歌发出一份‘特聘顾问’的邀请函，权限等级暂定为c级，享受对应资源配额。强调这是非强制性的合作邀请，他享有高度自主权。”
“明白！我马上办！”陈锋雷厉风行。
周震放下通讯器，目光再次落向文件中关于“建立信任关系”的条款。他知道，仅仅依靠文件和政策是不够的，关键在于执行的人能否真正理解并贯彻这种精神。而他要做的，就是为楚歌，也为东离市的未来，创造一个更有利于成长的环境，同时也要警惕民间协会那些过于“灵活”的手段可能带来的风险。
离开茶室时，楚歌的手中多了那张黑色的协会卡片。王锐没有强求他立刻答复，只是热情地邀请他假期一定要去“隐街”看看，并暗示那里近期可能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回到锦华苑家中，楚歌把玩着那张卡片，触手冰凉，材质特殊。协会的“诚意”确实展示了一定的实力和洞察力，他们提供的“自由”和“便利”也颇具诱惑。尤其是“隐街”和所谓的“特殊材料”，引起了他的兴趣。或许那里能找到关于冥川节点、关于鬼物，甚至是关于自身体质的一些线索？
但楚歌的警惕心从未放松。协会越是热情，背后所图可能越大。他们的行事风格显然更加灵活，也意味着更少的底线。与协会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需要格外小心。
就在他思索时，门铃响了。门外站着的是陈锋，这次他穿着便服，表情也比上次在校门口时缓和了许多。他手中拿着一份封装精美的函件。
“楚歌同学，打扰了。”陈锋的语气客气，“这是周震局长让我亲自交给你的，灵调局东离市分局的‘特聘顾问’邀请函。请注意，这并非强制性的入职通知，而是一种合作邀请。你享有c级顾问的权限和资源配额，可以查阅部分非涉密资料，在自愿基础上参与一些调研或辅助性任务，行动自由度很高。”
楚歌接过函件，入手沉甸甸的，显然用料讲究。他打开快速浏览，内容确实如陈锋所说，措辞严谨而尊重，强调了合作与共赢。
“总局刚刚下达了加强新生代超凡者培养的新指导意见，周局希望我们能率先做出表率。”陈锋补充道，“我们尊重你的所有选择，只是希望为你提供一个更规范、更有保障的平台和选项。请你认真考虑一下，不必急于回复。”
送走陈锋后，楚歌看着手中两份截然不同的“邀请”——协会的黑卡和灵调局的聘书。它们代表了两种不同的道路和未来。
显然，灵调局在察觉到民间协会的动向和总局的新风向后，迅速调整了策略，展现了官方机构的底蕴和反应速度。这种基于规则的、相对透明的合作方式，虽然仍有束缚，但比协会那种充满江湖气息和不确定性的拉拢，似乎更让人安心一些。
“特聘顾问……c级权限……”楚歌低声自语。这个身份或许能让他以更合理的名义接触灵调局的资料和资源，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和自身的秘密。而协会的“隐街”，或许也能作为一个信息补充和特殊物品获取的渠道。
他不需要立刻二选一。在自身实力足够强大之前，或许可以利用这种微妙的平衡，从双方获取自己需要的资源，同时避免被任何一方完全掌控。
假期即将开始，冥川节点的波动似乎也变得更加频繁。楚歌感到，东离市这潭水，正在各方势力的搅动下，开始泛起更大的涟漪。而他，正准备踏入这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