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还是来了。
看在他是他老子的份上，马九英板着脸走过去开门。
“九英啊，怎么整天摆那副脸色给我看？你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要多笑笑。”
门口站着的，是一位穿着宽松灰色褂子的白发老头。
人还没进来，一股苦苦的中药味就先被风吹进来了。
可老头味苦，脸不苦。
他笑眯眯的提着一个西瓜，一把拍掉马九英伸过去的手，朝站在饭桌旁拘谨得不行的静之走过来。
“马……老先生？”
“静之啊。”马老头把西瓜放桌上，对着静之笑得见眉不见眼，“我就说九英他会喜欢你的，他还不信邪！哼！”
正关门的马九英震惊了，他张了张口，“爸，你们两个……认识啊？”
静之朝马老头端正的鞠了个躬，笑得有些尴尬，“认识。”
“何止认识！”
马老头自来熟的坐下来，看着一桌子的菜他笑得合不拢嘴，“刚要吃饭呢？那我来得正好。”
他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座位，“静之坐，我儿子平时忙得都没空做饭，你一来，他连四菜一汤都搞出来了。”
马九英不悦的虎着脸走过来，抿着嘴从碗柜里给马老头递了份餐具。
心里不禁腹诽，他爸这是自来熟，还是真认识人家？
“你们怎么认识的？”
马老头边给自己盛汤，边笑着说道:
“你一说青山旅游公司，我就觉得耳熟。”
“除了三月份跟你一起去旅游的那次，前两年我跟你妈单独出去旅游，都是静之带的团，她带我们好几趟了。”
他越看静之越顺眼。
笑眯眯的把手里清淡的蔬菜汤端给她，“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叫你找个时间跟林小姐见见面，你还不愿意。”
“这不，兜兜转转，你不还是跟她在一起了。”
马九英看着对面埋头喝汤的姑娘，讶异说道:
“这就是你一直提的林小姐？”
“跟我来这套？”马老头交叉着手指，朝马九英凉凉呵了一声，“欲擒故纵这招你倒是玩得挺好，说吧，什么时候把人家拐回来的？”
拐？
欲擒故纵？
马九英眼角抽了抽，立马哼一声，“不是拐，我们是正经处的。”
说着，他接过静之喝空了的碗，走进厨房里给她打饭。
趁着这个机会，马老头对懵懵的静之下手了。
他从一个白色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鼓鼓的红包递给静之。
“你就当是初次见面，这是我作为长辈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静之看着那个足有一厘米厚的红包，是手也不敢抬。
她尴尬抬掌推辞，“不，不用了，这是我第一次来九哥家里，也没准备什么上门礼，您真的不用那么客气的。”
“我没客气啊。”马老头朝厨房里偷听的马九英扬扬下巴，“这是他死去的老妈留下来的一对金镯子，说是留给儿媳妇的。”
“这个东西你一定要收下。”
死去的老妈……留下的金镯子？
留给……儿媳妇？？
静之不动声色的后仰身子。
她跟他们老一辈认为的恋爱进度条，是不是不太一样？
这才第一次约会，怎么就说到儿媳妇上面去了。
她正尬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幸亏马九英这时候出来给她解围了。
马九英默默抽走他爸手里的红包，然后把一碗饭塞进他手里。
“吃你的，吃完就回家休息吧，我和静之下午要出去。”
静之愣了愣，“我们……”
不是说好在家待一天吗？
对上马老头求证的视线，静之咽了口唾沫，赶紧用力点头，“对啊对啊，我们要出去……逛街看电影？”
马老头:“你出去干嘛你不知道啊？”
静之尴尬的摸了摸后脖子，她还是不太习惯在长辈面前撒谎。
这时，马九英又走了回来，给她递过去一碗饭，“是啊，都跟你说过了，我跟静之刚在一起，多出去走走，才能多了解一下彼此。”
第一次上门就见家长，虽然这老头她挺熟，但是静之还是尬得直往嘴里塞饭。
马老头见她这样，也知道她不好意思。
于是没为难她了，反而跟马九英斗起了嘴。
“你想要了解静之什么？”马老头莫名有些得意，“我们团常年一起旅游的老朋友们都了解静之的为人，你要是什么不清楚，你可以问我。”
马九英边斜他，边不紧不慢的给吃干饭的静之夹菜。
“不用，我喜欢自己慢慢了解。”
老头哎呀一声，一脸“你什么都不懂”的表情。
“人生苦短，我这有捷径你不走，你偏要绕弯路。”
说到这儿，老头生怕静之和马九英一样，也喜欢走弯路，于是从脚边提起他的塑料袋，把一大摞证书跟照片拿出来摆在膝头给静之看。
“呐，这都是九英的东西。”
“这是他的大学毕业证。”
“这是他的房产证。”
“这是他的行医执照。”
“这是他撕掉他行医执照的样子。”马老头举起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马九英很是年轻，估计只有二十出头，他叉腰站着，脸色非常难看，脚边是散落一地的碎纸屑。
马老头还安慰她，“九英他不是脾气坏，有人来医馆里闹事，说他嘴上无毛，年纪轻轻给人看病不靠谱，还举报他，闹了好久，他一气之下才撕掉的。”
静之这才明白早上马九英说他没有行医资格证是为什么了。
那马老头在那种时候，还能有闲心拿相机把马九英的臭脸拍下来，真是妥妥的亲爹无疑了。
“爸……”马九英有些无语。
他伸长了手，一把夺过自己的东西，用力塞回塑料袋里。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马老头眨了眨眼，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他的身份证推到静之面前。
“未来儿媳是旅游公司的人，我来报名一场内地七日游，让她顺便给我打个折不行吗？”
马九英:“…………”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是被短信轰炸死，也绝不回他爹的讯息了！！
静之轻咳一声，浅笑着推回那张身份证，“公司里还有您的身份证复印件，打折的话，我得回公司申请，您具体几号有空，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马老头得意的朝马九英瞥一眼，一口一个静之，越看越满意。
马九英被他烦得不行，见老头吃完饭了，还在纠缠静之，跟她说着他小时候的囧事，他恼羞成怒的牵走静之。
“您老在家休息吧，我们出去了！”
老头也不气，他甚至送他们到门口，还有闲心点了点门口的桃心型招牌。
“九英啊，爸给你订做的这个招桃花牌子很有用吧，你看你刚挂上就有女朋友了。”
静之看着那个粉色桃心，抿着嘴藏在马九英身后偷偷笑。
马九英没办法拂了老人家的好意，只得梗着脖子哼一小声，朝楼下走去。
“老先生再见！”
静之从马九英身后探出一只手挥了挥。
“别叫老先生，叫爸爸。”老头笑呵呵的。
马九英脸一红，不想给静之太多压力，他一把抓住她伸出来的那只手，拉着她往下走，并低声说道:
“别听他瞎说，叫伯父就行。”
“对了，你妈打电话给你干什么？”他问道。
这下轮到静之头疼了。
等走到楼下，静之这才跟他说:“我……跟我妈夸你呢，她就问我什么时候要带你去我家玩。”
“就我后爸的那个家。”她紧接着解释一句。
马九英紧了紧她的手，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去？”
静之默默埋下头，避开他的眼神，“再处一段日子呗。”
她越说越小声。
马九英倒是毫不意外。
这辈子自他们相识，相恋，也不过才快半个月。
进度已经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