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金的皮肤下，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他仰躺在，醉仙楼密室的玉席上，左肩伤口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一种粘稠的灰色结晶。这些结晶如同活物，正沿着他的经脉，向心口蔓延，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失去血色，变得如石膏般僵硬。
金丝续命散......黄小凤咬着唇，从暗格中取出，一只黑檀木匣，父亲临终前警告过，此药若用不当，反会加速石化。
匣中躺着三根金针，针尾缠着血色的丝线。她指尖微颤，想起十岁那年，偷看父亲配药时，曾见过，这种金针吸尽，试药兔子的全部鲜血。
要快。苏月白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白衣人不知何时，立在烛影里，玉刀点向李云金，心口的焚心印，毒素已侵入心脉，再拖下去......
他没说完，但黄小凤明白。她深吸一口气，金针在烛火上掠过，突然刺入李云金左腕脉门！
呃啊……！
李云金身体猛地弓起，金针瞬间被染成灰黑。黄小凤迅速将，第二针刺入自己右腕，鲜红的血顺着金丝，流向李云金体内。奇异的是，两股血液在丝线上相遇时，竟发出细微的嗞响，灰黑的血色，渐渐被鲜红的吞没。
以血引血，以命续命......苏月白轻声道，不愧是黄家秘术。
两个时辰后，李云金终于恢复意识。
他睁开眼，看见黄小凤苍白如纸的脸。她的衣袖卷至肘部，露出手腕上，三个尚未结痂的针孔。桌上摊着一本被火燎过的账册，正是从赵账房，房中搜出的私账。
你......他嗓音嘶哑。
省些力气。黄小凤将一碗汤药，递到他唇边，看看这个。
账册边缘画着，奇怪的符号，像鱼又像鸟。李云金瞳孔骤缩。这标记与他七岁那年，在父亲书房，见过的刺客令牌一模一样！
是漕帮的暗记。黄小凤指尖描摹着符号，但二十年前，他们用的是另一种......
窗外突然传来，布谷鸟的叫声，三长两短。黄小凤推开后窗，一只信鸽落在案头，腿上绑着锦鲤张的密信：
周疑是内鬼，今宵清洗。速查赵宅。
子时的赵宅寂静如坟。
李云金玉化的右臂，此刻成了利器，轻易震开了，腐朽的门栓。屋内积灰寸厚，唯独书案被人匆忙翻动过。黄小凤从榻下摸出个铁盒，里面竟是一本泛黄的婚书。
李氏长子云金，黄氏长女小凤，永定十三年缔姻。
纸页间飘落半张名册，列着五大家族，二十年前的联姻记录。李云金的名字旁，原本该写的位置，赫然添了行小字：
孪生妹，送养黄家。
不可能......黄小凤踉跄后退。
李云金突然掐住她的脖子！他双目赤红，右臂金纹暴亮，口中嘶吼着模糊的字句：凶手......黄家......
幻象如潮水般，淹没他的神志。七岁那年的火光中，持刀人转身时，袖口确实绣着，黄家商队的飞燕纹，可那张脸......那张脸分明是......
黄小凤没有挣扎。她的银针抵，在李云金后颈，却迟迟没有刺下。一滴泪滑过，她涨红的脸颊，落在李云金手背的焚心印上。
嗤！
青烟腾起，李云金如遭雷击般松手。他跪倒在地，焚心印上多了，一个焦黑的指印，而黄小凤颈间的玉佩，正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