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因中品蕴气散而澎湃的药力与手中下品灵石的精纯灵气交汇融合，如同汹涌的暖流，一遍遍冲刷着林凡的经脉。那缕本已壮大的灵气在高速运转中不断凝练、扩张，丹田处传来阵阵饱胀灼热之感。
林凡心无旁骛，全力运转《基础吐纳术》，引导着这股强大的能量冲击那无形的壁垒。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江河决堤，又似春芽破土，体内某道关隘轰然洞开！
嗡！
林凡身躯微震，只觉周身毛孔舒张，与天地间的联系骤然变得清晰紧密了许多。丹田内的灵气不再是一缕气流，而是化作一团更为凝实、自行缓缓旋转的气旋，虽然依旧微小，却充满了勃勃生机与更强大的力量。
炼气期一层！
他猛地睁开双眼，精光乍现即隐。世界在他感知中变得更加清晰，空气中那些稀疏的灵气光点似乎也更易捕捉。五感增强，精力充沛，仿佛脱胎换骨！
他成功踏入了修行门槛！
强烈的喜悦充斥心间。从绝症等死到如今正式踏入炼气期，这其中的艰辛与逆转，唯有他自己深知。
他仔细体悟着新境界的奥妙，那团丹田气旋自行运转，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手中灵石和周围微薄的灵气，缓慢而坚定地壮大自身。白血病带来的那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和滞涩感，已被驱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掌控感。
“终于……走出了第一步。”林凡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流的力量，眼神无比坚定。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的生活节奏愈发规律。
白日工地劳作，他悄然运用炼气一层的微末力量，不仅效率更高，更能将重物搬运视为一种另类的炼体。工头老张对他越发满意，甚至私下表示若有机会，可以介绍他去更稳定的施工队。
傍晚归来，他偶尔能遇到小婉。女孩的气色似乎真的好转了一些，虽然依旧瘦弱，但咳嗽明显减少，脸上也多了极淡的血色。她看到林凡，依旧会低头，但停留的时间稍长，有时甚至会极快地抬眼看他一下，目光中少了些恐惧，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感激，又像是更深的好奇。
林凡能感觉到，那半颗蕴气散对她确实起了作用。他没有再给她丹药，是药三分毒，尤其对凡人，过量无益。他能做的，或许只是在力所能及时，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夜晚，是他修炼和直播的黄金时间。
手握灵石，修炼《基础吐纳术》，巩固炼气一层境界。
研读《控火心得》，为下一次炼丹做准备。
情绪值充裕时，便开启诸天普法直播。
踏入炼气期后，他感觉自己的思维更加敏捷，对法律条文的理解和阐述也越发透彻深入，直播时引用的案例更加贴切，分析也更加鞭辟入里。那“初级法律光环”似乎也随着他修为提升和理解的深入而威力渐长。
这一晚，他讲解的是“证据规则与证明责任”。
“……故而，主张权利者，需自行举证。岂能空口白牙，便定人之罪？此即为‘谁主张，谁举证’之原则。证据需具备真实性、合法性、关联性，非法取得之证据，譬如严刑逼供所得，纵为真实，亦不得作为定案依据……”
他从证据的三性讲到证明标准，从举证责任倒置讲到非法证据排除规则。
这对于习惯了下界修士搜魂索魄、大能修士一言断案的仙界观众而言，无疑是又一次巨大的观念冲击。
【天剑门戒律堂见习弟子：‘非法证据排除’……‘疑罪从无’……若戒律堂审讯皆能恪守此等规则，何愁宗门法度不彰！】
【落魄书生文夫子：微言大义！程序之公，始于证据之正！主播今日所讲，关乎司法之根基！】
【收获来自[天剑门戒律堂见习弟子]的震撼值+90】
【收获来自[落魄书生文夫子]的赞叹值+50】
甚至一些原本只看热闹的底层修士，也开始思索。
【灵植夫：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上次俺的灵田被隔壁家伙的灵宠啃了，那家伙硬说俺没看好，让俺赔，俺拿不出证据，只好认亏……】
【收获来自[灵植夫]的懊恼值+30】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稳步向一千人逼近，讨论热度极高。林凡收获了大量情绪值，感觉自己对“法”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下播后，林凡清点收获，情绪值再次突破两千。他毫不犹豫，耗费大半，兑换了“《刑事诉讼法学》精通”与“《民事诉讼法》精要”两卷知识卷轴。
他要将自己的法律知识体系打造得更加完整扎实。
知识灌输的轻微胀痛感过后，他对诉讼程序的理解达到了新的高度。
做完这一切，他正准备继续修炼，忽然，一阵轻微却持续的啜泣声，夹杂着压抑的痛苦呻吟，从隔壁隐隐传来。
是小婉。声音比前几日晚上的咳嗽更加令人不安。
林凡眉头紧锁。蕴气散似乎只能治标，未能治本。她的病，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走到门边，凝神细听。那哭声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林凡沉默着。他不是医生，不懂医术。灵石和丹药对她而言太过猛烈，且治标不治本。直接给钱？两千块奖励金已所剩无几，工钱还要维持基本生活和购买炼丹辅材。
他还能做什么？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法律！或许法律能帮她？
他回想起之前调查王大夫诊所的经历。小婉的病，如果真是需要长期治疗的顽疾，或许涉及医保、救助、甚至医疗纠纷等问题？这些，不正是法律可以介入的领域吗？
虽然不知她具体所患何病，但或许可以提供一个咨询的方向？
林凡深吸一口气，走到小婉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的啜泣声戛然而止，陷入死寂。
“小婉，”林凡尽量让声音温和，“我听到你好像很不舒服……需要帮忙吗？我或许可以帮你问问，像你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政策或者法律途径可以申请救助什么的……”
门内依旧沉默。
林凡等了片刻，轻声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我……我认识一些朋友，或许能提供点建议。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说说大概情况，我帮你打听一下。门缝底下就行。”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他不知道小婉是否会回应，但他做了自己能想到的尝试。
过了许久，就在林凡以为不会有回应时，一张折叠的小纸条，被极其缓慢地从对面门缝底下推了出来。
林凡心中一动，上前捡起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娟秀却略显无力的字迹，写着一种罕见的血液疾病名称，后面跟着一个巨大的、令人绝望的数字——那是某种特效药的年费用估算。
林凡看着那个病名和那个天文数字，沉默了。
他知道这种病，极其棘手且耗费巨大。那黑诊所开的假药，恐怕不仅无用，反而加重了她的病情和经济负担。
他站在原地，良久。
最终，他拿出纸笔，开始凭借刚刚获得的诉讼法律知识和记忆强化胶囊的效果，梳理可能与这种疾病相关的医疗救助政策、医保报销范围、以及如果之前服用假药导致病情加重可能存在的维权索赔路径……
他将这些初步的思路和建议，以及几个靠谱的政策查询渠道和公益法律援助组织的名称（他用手机现查的），工整地写在纸上。
他没有承诺什么，只是提供了信息和方向。
然后，他将这张写满了字的纸，从门缝底下塞了回去。
能做的，暂时只有这些了。
他回到床边，握紧灵石，再次沉浸入修炼。唯有自身更强大，才有能力应对更多现实的风浪，也才有可能……照亮更多阴暗的角落。
而在隔壁，小婉借着微光，仔细读着那张写满了字的纸，苍白的手指微微颤抖。上面的很多词汇她看不懂，但那清晰的条理、罗列的可能性，以及那些具体的查询途径，却像是一道微光，照进了她几乎完全黑暗的世界。
她抬起头，望向那面静静躺在桌上的陈旧铜镜。镜面上，那些古怪的符号若隐若现，似乎与纸上某个关于“权益”的词汇，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她眼中死寂的绝望，似乎融化了一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