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将洛杉矶东区这家废弃的“联合食品”加工厂彻底吞没。空气里，腐败油脂与新鲜血腥混合的黏腻气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鼻腔和皮肤上。
黑暗中，柯林的身影完全与环境融为一体，肉眼几乎无法辨别。他举起手，一个简洁的战术手势下达。身后，十几名“磐石安保”的精锐突击队员无声散开，动作协调划一。他们血管中奔流的“普罗米修斯”药剂正在发挥作用，世界在他们眼中呈现出另一番景象。风拂过皮肤的轨迹，远处街区传来的细微噪音，金属在低温下收缩的声响，一切都化作精确的数据，在他们被超频的大脑中构建出完整的战场环境。
战斗的序幕并非由枪声拉开。
一枚Emp手雷划出一道无声的轨迹，落入厂区中心。它没有爆炸的火光，却在瞬间释放出高强度的电磁脉冲。整个厂区的电力系统在一瞬间被扼杀。监控屏幕变为一片死黑，红外警报系统彻底失效，内部通讯瞬间中断。
几乎在同一时刻，数个微小的黑影撕裂了沉寂的夜空。那是经过“大圣”AI优化过的FpV穿越机。它们以一种挑战物理极限的机动轨迹，从几个狭窄的通风管道高速冲入。下一秒，加工厂内部，那些东欧雇佣兵用作临时据点的区域，堆放的弹药箱被精准命中。
连串的爆炸声撼动了大地，橘红色的巨大火球冲破工厂脆弱的屋顶，将半边夜空映成一片惨白。那些还在为电力中断而惊愕的雇佣兵，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卷入了炙热的死亡风暴。
“突入。”柯林冰冷的声音在内部通讯频道中响起。
突击队以碾压之势，瞬间凿穿了工厂的侧门。他们严格执行着“切角观察、交叉突入”的流程，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是被写入程序的机器。残存的东欧雇佣兵展现出惊人的战斗素养，他们没有溃散，而是在爆炸的冲击波中第一时间找到了掩体，组织起凶悍的火力反击。子弹在钢铁廊道中高速穿行，撞击出密集的火花，激烈的枪声连成一片。
然而，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在“普罗米修斯”药剂的加持下，柯林小队的成员拥有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和动态视觉。他们能清晰捕捉到每一颗子弹的轨迹，能在枪声的回音中判断出敌人的精确位置。经过一场短暂而残酷的近距离交火，磐石小队以零伤亡的代价，彻底肃清了所有抵抗力量。
唯一的活口被拖到柯林面前。这个浑身是血的东欧壮汉，眼神中满是亡命之徒的凶狠。但当他看到柯林小队成员摘下夜视仪，露出的那几双在药剂作用下泛着非人冷光的瞳孔时，他眼中的凶悍迅速被一种源于生物本能的纯粹恐惧所取代。
审讯的结果却让柯林眉头紧锁。
这个佣兵对雇主的所有信息都一无所知。他们的任务来自暗网的一个加密频道，资金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无法追溯的离岸空壳公司和加密货币支付。任务指令每天更新，用完即弃。他们只是这台庞大杀戮机器上的一颗颗螺丝钉，一群被明码标价的杀人工具，一群在棋盘上跳舞的傀儡。
柯林沉默地听完汇报，看着手中的武器，第一次对“胜利”这个词的定义产生了动摇。他们赢了战斗，却输掉了情报战。他们斩断了敌人的一根手指，却连敌人的脸都没有看到。
117街区，顶层办公室。
文森面无表情地听完了柯林的汇报。他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将这条信息与之前以利亚的警告联系了起来。
敌人不是一个有形的组织，而是一个无形的系统。一个能通过数据流操控一切，能随意调动资源，能将暴力“外包”给无数个匿名执行者的恐怖系统。他们拿以利亚祭旗，又用这群雇佣兵来试探。每一步都冰冷、高效，不带任何感情。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洛杉矶地下世界的争霸，而是一场更高维度的战争。
一场与躲在幕后的傀儡师，争夺棋盘控制权的战争。
就在文森的指挥中心分析这份令人不安的情报时，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彻整个117街区！
###第191章：净化之火
警报并非预警，而是丧钟。
尖锐的蜂鸣声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划破了117街区刚刚建立的虚假和平。文森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他甚至没有去看来电显示，身体的本能已经让他从座椅上弹起，抓起了挂在墙上的战术背心。
通讯器里，柯林的声音像是被压缩到极限的金属，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老板，林悦的工厂遇袭！b区外墙被破，敌人火力极强，正在向地下服务器机房强行突进！”
文森的座驾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撕裂夜色。他没有下达任何多余的指令，因为他知道，柯林和马库斯会做所有该做的事。他脑中闪过的，是“幽影”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是“净化协议”那几个冰冷的单词。
这不是试探，这是斩首。
……
“联合生物科技”工厂，这里本该是文森现实世界科技帝国的孵化器，此刻却变成了血与火的屠宰场。
爆炸声将工厂厚重的混凝土外墙炸开一个巨大的豁口，烟尘弥漫中，十几道矫健如猎豹的身影突入其中。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胸前印着一个咆哮的黑豹徽记。帕德组织的王牌武装，“黑豹”！
他们的战术动作冰冷而高效，三人一组交替掩护，枪口永远指向最危险的方向，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充满了非人的精准。他们无视了仓库里堆积的成品药剂，无视了那些价值不菲的生产设备，目标只有一个——地下二层，储存着“普罗米修斯”核心技术数据的服务器机房！
“顶住！交叉火力！压制豁口！”一名“磐石安保”的小队长声嘶力竭地怒吼，他身前的混凝土掩体被大口径子弹打得碎石飞溅。
袭击者的火力凶猛得不讲道理，他们使用的穿甲弹轻易就能撕开普通的掩体。一名年轻的安保队员被流弹击中大腿，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但他没有倒下，而是咬着牙，从腰间摸出一支注射器，猛地扎进自己的大腿。
淡蓝色的药剂注入血管，剧痛在几秒内迅速消退，取而代代的是一股冰冷的、高度集中的能量感。他那因失血而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甚至比受伤前更加锐利。他重新举起枪，对着豁口处闪过的人影，冷静地扣动了扳机。
这就是柯林制定的最高等级防御预案——以“普罗米修斯”药剂，对抗来自“普罗米修斯”的觊觎者。
然而，“黑豹”的攻势如同一股无法阻挡的钢铁洪流。他们投掷出一枚奇特的震撼弹，没有刺眼的强光，却在爆开的瞬间让所有电子设备发出一阵乱码般的杂音。磐石小队成员的战术耳机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通讯被瞬间切断。
就在他们陷入短暂混乱的瞬间，“黑豹”的突击组已经如同鬼魅般冲到了近前。
千钧一发之际，工厂外围，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数辆印着“117街区警察局”标志的警用装甲车，以蛮横的姿态撞开路障，从侧翼高速切入战场！
“Rpg！给我轰掉他们的火力点！”马库斯站在装甲车顶部的机枪塔后，亲自操控着重机枪，咆哮着下达命令。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平日的火爆与直率，只剩下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的冰冷。
一枚火箭弹拖着尾焰，精准地命中了一辆为“黑豹”提供火力掩护的改装越野车。剧烈的爆炸将整辆车掀飞到半空，化作一团燃烧的废铁。
来自侧翼的凶猛打击，瞬间打乱了“黑豹”的进攻节奏。他们腹背受敌，原本天衣无缝的进攻阵型出现了一丝微小的破绽。
而对于被药剂强化过的“磐石安保”队员来说，这一丝破绽，就足以决定生死。
柯林如同黑暗中浮现的死神，从一处阴影中闪出，他手中的突击步枪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打出了三个精准的短点射。三名正准备转移阵地的“黑豹”队员应声倒地，眉心处绽开血花。
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守卫者倾斜。
袭击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领头的一名“黑豹”指挥官发出几声短促的呼哨，残存的队员立刻放弃了进攻，交替掩护，如同退潮般迅速向工厂外撤离。他们的撤退和他们的进攻一样，纪律严明，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当文森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
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混凝土粉末混合的干燥味道，呛得人喉咙发甜。工厂内部一片狼藉，墙壁上布满了狰狞的弹孔，地面上散落着滚烫的弹壳和几具来不及带走的“黑豹”队员尸体。
马库斯一脚踹在一名死去的袭击者身上，骂骂咧咧地检查着他的装备，脸色却越来越凝重：“妈的，全是军规级的装备，还有反电子干扰设备……这帮狗娘养的比正规军还专业！”
柯林则蹲在一扇被重火力轰得严重变形的合金门前，那是通往地下服务器机房的最后一道屏障。门上布满了密集的弹坑，最深处几乎要被贯穿。
“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柯林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这不是抢劫，这是一次外科手术式的数据掠夺。”
文森没有说话，他走到一具尸体旁，蹲下身，从对方的战术背心里，翻出了一块烧焦了一半的通讯模块。他将模块接入自己的终端，屏幕上，瓦伦蒂娜的头像闪烁了一下。
几秒钟后，一段经过解析的、断断续续的音频被还原出来。
“……‘净化协议’第一阶段执行完毕……目标防御强度超出预估……‘磐石安保’已列装不明型号战斗药剂……请求‘万安药业’提供数据支持……重复，我们需要‘黑豹’的详细战斗数据……”
文森缓缓站起身，捏碎了手中的通讯模块。
他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一次以摧毁服务器为目的的全力进攻。
这是一场武装侦察，一场用“黑豹”的命，来换取“磐石安保”战斗数据的血腥测试！
mIx集团，或者说它背后的“亚当”，根本不在乎这些黑帮分子的死活。它就像一个冷酷的棋手，随意地将棋子扔上棋盘，只为了观察对手的应对方式，分析对手的实力。
以利亚是祭品，用以宣告战争的开始。
“黑豹”是消耗品，用以测试他真正的成色。
文森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比脚下的黑夜更加深沉。他抬起头，望向洛杉矶市中心那座如同通天巨塔般的mIx集团总部大楼，眼中涌动着一片冰冷的、即将沸腾的杀意。
“瓦伦蒂娜。”他在加密频道中轻声呼唤。
“在。”
“把‘万安药业’和‘帕德组织’所有高层的位置，全部发给我。”文森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还有……给我一份洛杉矶所有地下煤气管道和电力枢纽的分布图。”
棋手想看他的牌？
那就让他看个清楚。
只不过，这一次，文森决定不按他的规则来。
他要掀翻整个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