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三爷党内讧，捕捉可乘之机
墨苏正用竹夹小心翼翼翻阅三爷党编修《古今图书集成》的往来信函，指尖忽然顿在一封陈梦雷写给三阿哥的禀帖上 ——“李光地固执己见，凡例编纂必欲尊程朱理学为唯一正统，若依此，恐失天下文人之心，望王爷三思”。
旁边恰好压着李光地的复函，字迹遒劲却带着几分火气：“编书当存公心，若为迎合权贵而杂糅异说，与晋代伪书何异？陈编修欲博‘兼容’之名，实则为三爷党私植羽翼，某不敢苟同。”
墨苏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这两人的矛盾，早从《资治通鉴》批注事件后就埋下伏笔 —— 陈梦雷想借编书广纳党羽，对不同学派的文人来者不拒；李光地却坚守理学正统，视 “杂学” 为异端。而这矛盾背后，实则是三阿哥胤祉与康熙的学术分歧：三阿哥想借 “兼容并包” 拉拢文人，康熙却忌惮 “党同伐异”，更看重编书的 “正统性”。
“这正是可乘之机。” 墨苏将两封书信叠放在一起，想起老茶头说的 “敌之隙，我之机”，心里渐渐有了计划。若能激化这两人的矛盾，让三阿哥做出偏袒陈梦雷的决定，定会触怒康熙，甚至可能让李光地心生不满，转而向粘杆处提供情报。
【伪造密信：澄心堂纸上的陷阱】
墨苏从樟木盒里取出几张 “澄心堂纸”—— 这是李光地最常用的信纸，质地细腻，纤维间泛着淡淡的米黄色，是他上月从粘杆处特批的物资。他又拿出块 “李廷圭墨”，研磨时特意加了少许槐花汁，让墨色氧化后呈浅褐色，模仿李光地写信时 “墨淡字轻” 的习惯。
信的内容是精心设计的：“梦雷兄台鉴：近日编书之争，非为学术，实为三爷党私谋。某观三爷欲借《集成》立‘继统’之名，拉拢杂学之士，此乃取祸之道。昔年汉武帝罢黜百家，方有汉武盛世；今三爷反其道而行之，恐遭圣上猜忌。某虽蒙三爷器重，却不敢违心从命，若兄台仍执迷不悟，某当向圣上陈明利害，以正学风。弟光地顿首。”
写完正文，墨苏在落款处盖了枚萝卜雕刻的 “李光地印”—— 他对照李光地真迹，将印章的 “李” 字撇画刻得稍短，“光” 字竖钩带点弧度，与真印几乎无异。最关键的是信封，他故意用浆糊粘了一半，又撕开，留下 “半枚火漆印”，边缘还沾着点墨渍，像是李光地写得匆忙，封缄时不慎蹭到的。
为了让密信更像 “无意泄露”，墨苏将信夹在一本《二程遗书》里 —— 这是李光地常读的理学典籍，也是小安整理书房时必翻的书。他算准了，小安定会发现这封信，又会为了向三爷党邀功，偷偷将信送到陈梦雷手中。
【借刀传信：小安的 “投名状”】
果然，当天傍晚，小安整理书房时，就翻出了那本《二程遗书》。他看到夹在里面的密信，眼睛瞬间亮了，偷偷揣进怀里，借口 “买桂花糕”，直奔老张家蜜饯铺 —— 陈梦雷的亲信最近常在此处落脚。
墨苏躲在巷口的茶摊后，看着小安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却没有 “计划得逞” 的轻松。他想起父亲当年的案卷里，也有一封 “伪造的通敌密信”，正是这封信，让父亲百口莫辩，最终含冤而死。如今自己也用同样的手段，虽说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午夜梦回时，又该如何面对父亲的在天之灵？
他从袖中摸出父亲的 “清白砚”，指尖摩挲着砚底的 “行诡道，守初心”，忽然明白：父亲的 “清白”，不是 “不碰诡道”，而是 “用诡道时，不害无辜”。李光地与陈梦雷，皆是权力棋局中的棋手，他们的争斗本就与 “清白” 无关，自己不过是顺势而为，加速棋局的终结罢了。
【内讧爆发：三阿哥的失算】
次日清晨，陈梦雷就带着密信，怒气冲冲地闯进诚王府。据暗线回报，陈梦雷跪在三阿哥面前，将密信递上，哭着说：“王爷，李光地这是要反啊！他不仅反对编书，还要向圣上告状，毁了王爷的心血！”
三阿哥本就因康熙之前的斥责心怀不满，见密信里写着 “三爷欲借《集成》立‘继统’之名”，更是又怒又怕 ——“继统” 二字，是他最大的忌讳，也是康熙最警惕的事。他当即拍案而起：“好个李光地！孤待他不薄，他竟如此忘恩负义！”
当天下午，三阿哥就下了命令：剥夺李光地的 “《古今图书集成》总阅官” 头衔，将他调去整理翰林院的旧档，编书大权全交给陈梦雷。消息传到翰墨斋，墨苏知道，三阿哥这步棋，算是彻底走输了 —— 李光地虽固执，却是康熙倚重的理学名臣，如此轻易罢免他，定会让康熙觉得三阿哥 “刚愎自用”，更会让天下文人觉得三爷党 “容不下异见”。
果然，不出三日，老茶头就带来消息：康熙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三阿哥递上的 “编修人事调整奏折” 扔在地上，怒斥道：“李光地虽有固执之病，却心怀公义；你为了一己之私，罢黜贤臣，启用奸佞，是觉得《古今图书集成》编得太顺利，想惹朕生气吗？”
三阿哥被骂得面红耳赤，当场跪在地上，连称 “儿臣知错”。陈梦雷也因 “构陷同僚”，被降为 “编修助理”，失去了编书的主导权。三爷党的编修工作，瞬间陷入停滞。
【暗线伏笔：李光地的 “后手”】
李光地被罢免后，没有立刻离京，反而在某天傍晚，悄悄来到了翰墨斋。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手里提着个旧书箱，见了墨苏，只淡淡说了句：“听说墨掌柜收旧书，我这里有批宋版《朱子语类》，想托付给掌柜的，日后若有机会，再转交可靠之人。”
墨苏接过书箱，只觉沉甸甸的。他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十几本宋版书，还有一张夹在书页间的纸条，上面写着 “陈梦雷与江南盐商勾结，每季度收纹银两万两，藏于苏州玄妙观地窖”—— 这正是墨苏一直在找的三爷党贪腐证据！
他抬头看向李光地，想问些什么，李光地却摆了摆手：“掌柜的不必多问，某虽不齿党争，却也知‘邪不压正’。这些东西，就当是某为编书之事，向天下文人赔的罪。” 说完，李光地转身就走，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落寞。
墨苏握着那张纸条，忽然明白：李光地早就知道密信是伪造的，他只是顺势 “退局”，既避开了三爷党的纷争，又借自己的手，将陈梦雷的罪证递了出来。这位老臣的智慧，远比自己想的更深沉。
【初心自省：诡道中的底线】
当晚，墨苏将陈梦雷的贪腐证据，与父亲的玉佩、“清白砚” 放在一起。他看着案上的密信底稿，忽然觉得，这场谍战就像一张巨大的网，每个人都在网中挣扎，有的人选择 “同流合污”，有的人选择 “以退为进”，而自己，选择的是 “在网中织出一条生路”—— 这条生路，不仅是为了父亲的冤案，也是为了那些还相信 “清白” 的人。
他拿起炭笔，在砚底又添了四个字：“守正用奇”。这四个字，既是对自己的提醒，也是对父亲的告慰 —— 用 “奇术” 破局，用 “正道” 守心，这才是真正的 “清白”。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青瓦上，发出 “淅淅沥沥” 的声响。墨苏将李光地留下的宋版书，小心翼翼地放进书柜最上层，又将贪腐证据抄录一份，用新的密码本加密，塞进中空狼毫笔里 —— 这份证据，将是下一步打击三爷党的关键，也是向粘杆处证明自己 “不仅会用诡道，更能获实据” 的最好凭证。
他知道，三爷党的内讧只是 “小胜”，八爷党的西山诗会还在等着他，父亲的冤案也还有许多未解之谜。但此刻，他的心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坚定 —— 无论前路多险，只要守住 “初心”，就不会迷失方向。
暮春的最后一缕月光，透过窗棂，洒在 “清白砚” 上，泛着淡淡的光泽。墨苏坐在案前，握着那支中空狼毫，仿佛握住了父亲的期望，也握住了自己的未来。他知道，下一场暗战，即将在西山别院拉开帷幕，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