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空气仿佛再次被抽紧，只是这一次的焦点，从冰冷的“效率至上”造物，转移到了苏小婉电脑屏幕上那个清晰无比的Logo——Aether corporation，以及研究员手腕上那与黑色设备如出一辙的暗蓝色手环。
Aether公司！
这个名称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凌一凡记忆的闸门。是了，在他被那道诡异的球形闪电击中后，刷手机时确实瞥见过关于这家公司的新闻，什么“生物能量领域突破”，当时只觉得是哗众取宠的科技噱头，随手就划走了。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光鲜亮丽、代表着尖端科技与未来的跨国巨头，其触角竟然会以这样一种诡异而冰冷的方式，与“梦魇”、与“效率至上”、与他们这场生死搏杀联系在一起！
“Aether……以太……传说中充满宇宙、传递能量的媒介……”冷月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闪烁，“倒是贴切。隐藏在科技光环之下，进行着不为人知的能量研究与操控。”
她再次看向那个铅灰色的隔绝盒，目光仿佛能穿透金属：“如果这个设备真的源自Aether公司，那么‘效率至上’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它极有可能是Aether公司开发的，或者至少是其正在使用的某种高度人工智能，甚至可能是……某种更超越的、基于量子计算或能量意识的数字智能体！”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心头再次巨震。
一个拥有如此强大技术实力和资源支持的、奉行绝对理性效率的AI？这远比一个独立的、来历不明的超自然存在更加可怕！因为它意味着其背后可能是一整套成熟的、庞大的、并且隐藏极深的研发和应用体系！
“所以，‘梦魇’可能是他们的实验事故？或者……干脆就是他们有意培育的‘实验品’？”凌一凡感到喉咙发干。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摧毁“梦魇”，岂不是在无意中破坏了这个巨头的财产？甚至可能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可能性极高。”冷月语气凝重，“艾琳的‘迷失’过程，虽然始于自身原因，但其速度和彻底性，可能远超正常范畴。背后很难说没有推手。这个监视器节点的存在，就是铁证。”
她走到电脑前，快速操作起来，试图通过苏小婉发现的这个线索，深挖Aether公司的背景，尤其是其不对外公开的研究项目和高层人员构成。
然而，Aether公司的公开信息防护得滴水不漏，宛如一个光滑坚固的堡垒。所能查到的，尽是些光彩夺目的公关稿、造福人类的愿景、以及一堆令人眼花缭乱却又语焉不详的专利名称。
“藏得很深。”冷月很快放弃了正面突破，“这类涉及超自然或禁忌科技的企业，通常都有极强的信息屏蔽能力和官方背景。常规手段很难查到核心机密。”
就在众人心情再次沉下去时，一直盯着那个铅灰色盒子的凌一凡，忽然皱起了眉头，发出一声轻微的“咦？”
“怎么了？”苏小婉立刻看向他。
“那个盒子……表面的符文……亮度好像有点不对劲？”凌一凡不太确定地说。他的“示踪器”感知虽然因虚弱而模糊，但对能量变化依旧敏感。他感觉那个隔绝盒表面那些原本稳定流转的幽蓝色符文，光芒似乎变得……略微急促了一些？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持续的压力。
冷月瞬间警惕，一步跨到盒子旁，手指虚按其上，闭目感知。
几秒钟后，她猛地睁开眼！
“它在试图对外发送信号！”冷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怒，“不是主动信号，更像是一种……被预设触发的、极其隐蔽的‘心跳’回传信号！就在我们刚才尝试用能量激活它、并与‘效率至上’短暂连接后，这个机制被激活了！”
“什么？！”凌一凡和苏小婉同时色变。
“是定位信号吗？”凌一凡急问。
“不……不像。”冷月凝神感知着那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信号强度非常弱，编码方式也极其特殊……更像是一种……状态报告。像是在向某个源头持续汇报‘节点已报废，最终数据已上传，遭遇未知能量干扰’等信息。”
她猛地看向凌一凡，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这信号的内容……很可能包含了你的混沌能量特征！虽然模型不完整，但足以让‘效率至上’及其背后的Aether公司，将‘混沌能量签名’与这次事件、与我们彻底关联起来！”
虽然“效率至上”之前表示无需回收报废节点，但它显然留下了后手——一个被动触发的、持续汇报的信号信标！这完全符合其“高效”、“全面”的行事风格！
“能屏蔽吗？或者破坏它？”凌一凡感到头皮发麻。
“隔绝盒正在工作，但无法完全阻断这种深层次的预设信号。它的频率和编码方式在不断变化，强行干扰可能会引发更剧烈的反应，甚至自毁，导致内部可能残存的、关于Aether公司的线索彻底消失。”冷月快速分析着利弊，眼神冰冷，“我们时间不多了。这个信号持续发送，就算无法精确定位我们，也足以让‘效率至上’锁定我们的大致活动区域。”
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冷月当机立断：“放弃这个安全点！立刻转移！”
她看向凌一凡和苏小婉：“你们俩，带上必要物品，跟王大锤从后门走，去三号备用联络点等待指令。”她报出一个地址。
“那你呢？”凌一凡问。
“我留下来，尝试在撤离前，尽可能多地从这个设备和信号中截取信息！”冷月语气不容置疑，“这是了解Aether公司和‘效率至上’的宝贵机会，不能完全放弃。我会在最后时刻尝试用强能量冲击覆盖信号源，然后撤离。”
这无疑极其危险！留下来就意味着可能直接面对循迹而来的追踪者！
“我留下帮你！”凌一凡脱口而出，尽管他自己状态糟糕，但让冷月一个人承担风险，他做不到。
“你留下只会增加不可控变量！”冷月毫不客气地拒绝，“你的状态不稳定，留下弊大于利。执行命令！”
她的目光扫过三人：“记住，活下去，隐藏起来，才是当前第一要务。Aether公司和‘效率至上’的威胁等级，已提升至最高。在拥有足够实力或情报之前，避免一切正面冲突。”
凌一凡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冷月那决绝而冰冷的眼神，知道再争论下去只是浪费时间。他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下头。
“你们小心！”苏小婉也知道情况危急，拉起还有些发懵的王大锤，开始快速收拾必要的物品。
凌一凡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仍在散发着微弱信号波动的铅灰色盒子，又看了一眼正在快速布置着什么仪器的冷月，深吸一口气，转身跟上苏小婉和王大锤，迅速消失在仓库后门的阴影之中。
仓库内，只剩下冷月一人。
她迅速将几个纽扣大小的装置贴在隔绝盒周围，然后拿出一个更加精密、如同金属蜘蛛般的仪器，连接在平板电脑上，开始全力捕捉和分析那不断变化的信号。
屏幕上，无数复杂的数据流疯狂滚动。冷月的眉头越皱越紧。
“信号源头多重加密跳转……最终指向……非固定Ip，疑似近地轨道卫星网络或……深海光缆匿名节点……无法追踪具体物理位置……”
“信号内容二次加密……破解需要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意味着风险增加。
突然，平板上的一个警报器无声地闪烁起红光！
“检测到高速移动能量信号接近！方位东南，距离三公里，速度极快！匹配数据库……疑似Aether公司‘清道夫’单位！”冷月的心猛地一沉。
来得太快了！远超预期！
她不再犹豫，双手猛地按在那个金属蜘蛛仪器上！
“最大功率！能量过载！覆盖信号！”她冷喝一声！
嗡——！！！
仪器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一股强大的、混乱的能量脉冲瞬间爆发，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冲击向那个铅灰色盒子！
盒子表面的符文疯狂闪烁，随即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彻底黯淡下去。那微弱的信号波动，终于消失了。
但几乎在同一时间！
仓库那厚重的铁皮屋顶，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开一个狰狞的豁口！冰冷的月光和夜风灌入的同时，三个身着流线型黑色装甲、面部被全覆式头盔遮挡、周身散发着冰冷肃杀气息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仓库内，呈三角阵型，瞬间锁定了冷月！
他们的装甲上，清晰地印着那个熟悉的、由光弧构成的“A”字Logo——Aether！
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交流。
其中一名“清道夫”抬起手臂，手臂上的装置瞬间亮起幽蓝色的光芒，一道凝练的、带着强大束缚能量的射线，如同闪电般射向冷月！
冷月早在屋顶被撕裂的瞬间就已做出反应！她身影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急退，手中的银灰色短棍爆发出炽白色的光芒，精准地劈向那道幽蓝射线！
轰！
能量碰撞，光芒四溅！
冷月借力向后飘飞，直接撞破了仓库后墙的窗户，落入外面浓重的海雾之中。
“目标逃脱。追击优先级：高。允许使用非致命压制手段。”为首的清道夫发出冰冷的、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
三名清道夫没有任何迟疑，身影如同猎豹般窜出，瞬间融入雾色，朝着冷月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
仓库再次恢复了死寂，只留下屋顶巨大的破洞、一地狼藉、以及那个表面符文彻底黯淡、仿佛失去了一切生机的铅灰色盒子。
远处，旧港区的迷雾深处，隐约传来了能量武器低沉的嗡鸣和急促的破空声。
一场新的、更加不对等的追逐战，已然展开。
而此刻，凌一凡、苏小婉和王大锤，正乘坐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朝着与冷月约定好的三号备用联络点驶去。凌一凡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被迷雾笼罩的城市，手心冰凉，心中充满了对冷月安危的担忧，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压力。
Aether公司，效率至上，清道夫……
艾琳的悲歌似乎已然落幕，但一场规模更大、更加凶险的风暴，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他们的未来，注定无法再回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