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嫔被押走的第三日，御膳房突然送来一笼桂花糕，说是新做的点心，特意给德妃娘娘尝尝鲜。
雨柔看着那笼糕，蒸腾的热气裹着甜香，却没立刻伸手。她记得御膳房的刘管事向来规矩，送点心前总会让小太监先报个单子，今日却只说是“新出的方子”，连个明细都没有。
“去请刘管事来一趟。”雨柔对着侍女吩咐，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片刻后，刘管事颠着肚子跑来，脸上堆着笑：“娘娘尝尝？这桂花是昨儿刚采的金桂，甜得很。”
雨柔没接他递来的糕点，反而问：“刘管事在御膳房当差多少年了？”
“回娘娘，快三十年了。”刘管事搓着手，笑容有些发僵。
“三十年啊，”雨柔慢悠悠道，“那该记得二十年前，御膳房丢过一批燕窝，当时查了三个月，最后说是被野猫叼走了，对吧？”
刘管事的脸唰地白了：“娘娘……提这个做什么，都是陈年旧事了。”
“我也是听老嬷嬷说的，”雨柔拿起一块糕，却没送进嘴，“说那批燕窝，其实是给当时病重的淑妃补身子的，丢了之后没几日，淑妃就去了。巧的是，那几日你正好轮值库房，对吧？”
刘管事的腿肚子都在打颤，“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饶命！那事真不是奴才干的！是……是当年的李公公逼奴才做的假账，他说只要瞒过去，就给奴才升管事！”
“李公公？”雨柔挑眉，“哪个李公公？是不是现在在景仁宫当差的那个？”
刘管事头点得像捣蒜：“是是是！就是他！前几日他还来找奴才，说让给您的点心里多放些‘料’，奴才……奴才没敢多放，就加了点安神的草药，想着让您睡沉些……”
雨柔将糕点扔回笼里，声音冷下来：“带他去见刑部，顺便传句话给景仁宫的李公公，让他自己滚过来认罪，省得我派人去绑。”
侍卫押走刘管事时，他还在哭喊：“是李公公指使的！他说云嫔倒了，该轮到您了……”
雨柔望着那笼渐渐凉透的桂花糕，忽然想起景仁宫的李公公——那人是太后身边调过来的，平日里总是低眉顺眼，谁能想到竟是云嫔埋在身边的暗桩。
傍晚时分，李公公果然来了，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袍子，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
“奴才知错了。”他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封书信，“这是云嫔和外臣的往来，奴才都藏着，本想……”
“本想等她得势，换个好前程？”雨柔打断他，“可惜啊，你押错宝了。”
李公公趴在地上，肩膀抖得厉害：“奴才愿戴罪立功！奴才知道谁是李公公背后的人——是……是前朝的林御史，他一直记恨您当年扳倒他弟弟，早就想找机会报复了。”
雨柔拿起书信翻了翻，指尖划过林御史的名字，眼神沉了沉：“看来这根线，比我想的还长。”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烛火在书信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终于要在火光里显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