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圣山范围,阿娇一行人并未返回陇西小镇,而是依照预定计划,转向西南,进入更为荒僻的羌戎杂居之地,借此摆脱可能存在的追踪。连续数日跋涉于高原草甸与河谷之间,风餐露宿,直至确认绝对安全后,才在一处背靠石山、面临溪流的隐蔽谷地扎营休整。
篝火燃起,驱散着高原夜间的寒意。阿娇独自坐在一块平滑的青石上,将新获得的两块钥匙碎片取出。它们并排躺在掌心,一块来自雅丹迷宫,漆黑如夜,内蕴星芒;一块来自圣山裂隙,色泽灰白,却流淌着冰晶般的光泽。
当两块碎片靠近时,无需阿娇催动,它们便自发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碎片内部的星芒与冰晶光泽交相辉映,彼此吸引,仿佛失散多年的同胞急于团聚。一股比单一碎片清晰数倍的方位感,顺着星核的链接,传入阿娇脑海。
那幅三角星图再次浮现,代表手中两块碎片的星辰稳定亮起,散发出明确的牵引力,共同指向第三颗依旧黯淡的星辰。这一次,指向不再模糊——那最后一块钥匙碎片,确凿无疑地位于南方浩瀚的海洋深处,其方位,甚至比夷洲更东,比已知的“沉默群岛”更为渺远!
“果然在海上……”阿娇喃喃自语。这与之前俘虏的供词以及她让张沐关注南方海域的部署不谋而合。胥弥的目标明确,三块钥匙碎片,一块在西北信标(雅丹),一块在西北能量节点(圣山),最后一块则在远海。他必然也在全力搜寻这最后一块。
“殿下,”刘无采递过烤热的干粮,低声道,“我们是否即刻返回夷洲,准备出海?”
阿娇接过干粮,却没有立刻回答。她凝视着跳跃的火焰,脑海中思绪飞转。返回夷洲是必然,但胥弥在西北经营日久,此次接连受挫,损失人手和关键碎片,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很可能狗急跳墙,在陆上或海上采取更极端的行动。
“传信给张沐,”阿娇沉吟片刻后下令,“其一,告知我们已获两块钥匙碎片,最后一块确定在东南远海,让他加派侦缉船,扩大搜索范围,尤其注意任何异常能量反应或地理奇观。”
“其二,提醒他严密监视蓬莱残部动向,胥弥很可能会有报复性行动,或全力争夺最后一块碎片,夷洲及沿海需高度戒备。”
“其三,我们稍作休整,便取道蜀中,沿江水路东归,尽快返回夷洲。”
陆路漫长,水路虽需绕行,但借助长江水道,速度反而更快,且能避开可能被胥弥眼线盯上的陆路关卡。
“是!”刘无采领命,立刻安排人手前去最近的秘密联络点传递消息。
就在阿娇决定东归的同时,远在夷洲的张沐,也接到了来自南方海域的紧急军情。
并非关于钥匙碎片,而是——蓬莱主力舰队再次现身!
而且,这一次他们的行动轨迹极其诡异!庞大的“蜃楼”舰队并未靠近夷洲或任何汉朝沿海州郡,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出现在夷洲东南方向近千里之外的一片公海区域。那片海域岛屿稀疏,航道冷僻,并非商旅要道,也非军事重地。
更令人不安的是,据冒死靠近侦察的快船回报,蓬莱舰队似乎并非在进行常规航行或演练,而是在……布阵?数十艘战舰以某种奇特的几何图形排列停泊,船与船之间似乎有幽蓝色的能量光束连接,构成一个覆盖范围极广的复杂图案。远远望去,仿佛在海面上绘制了一座巨大的、充满不祥气息的法阵!
“胥弥想干什么?”张沐盯着海图上标注出的那片异常海域,眉头紧锁。如此兴师动众,绝非无的放矢。联想到殿下传来的关于最后钥匙碎片在远海的信息,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胥弥是否已经找到了最后一块碎片的大致位置,正在试图以这种大型阵法,强行定位、乃至强行开启通往“星陨之地”的入口?或者,他想利用这阵法,做别的什么?
无论哪种可能,都意味着胥弥即将有惊天动地的大动作!
“传令!”张沐霍然起身,声音斩钉截铁,“夷洲水师全体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所有新型战舰即刻完成最后检查,补给弹药粮秣!”
“派出所有侦缉船,严密监控蓬莱舰队动向,但有异动,立刻回报!”
“八百里加急,将此处军情即刻呈报殿下!”
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随时准备率领舰队出击,阻止胥弥的任何图谋!同时,他也期盼着阿娇能尽快归来,唯有殿下,才能应对胥弥那些鬼神莫测的手段。
高原河谷的营地里,阿娇刚刚结束调息,正准备下令拔营出发,刘无采便带着夷洲传来的最新急报匆匆而来。
看完张沐的军情描述,尤其是那“海上巨大法阵”的细节,阿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星核传来一阵急促的悸动,并非指向钥匙碎片,而是对那远方法阵散发出的、充满侵略性与扭曲感的能量波动产生的本能排斥与警示。
“胥弥……他等不及了。”阿娇声音冰冷,“他或许未能找到确切的碎片位置,但他想用更激进的方式,强行撬开‘星陨之地’的大门,或者……引动某种我们未知的力量。”
这种做法极其危险,且不论成功与否,都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灾难性后果!那“最终遗产”的警示言犹在耳——“非传承者,妄启终焉,必遭反噬”!
“立刻出发!”阿娇再无犹豫,眸中星辉湛然,“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夷洲!”
决战的舞台,似乎即将转移到那波涛万顷的远海之上。而钥匙的归属与“星陨之地”的秘密,也将在这最终一战中,揭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