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裟罗盯着裂口，声音压得极低：“十一点八秒。”
神风眼皮一跳，抬眼看向她。这数字比他感知的还快了零点两秒，说明地底那玩意儿呼吸节奏正在加速，而且越来越不规律。
“它在调整状态。”神风抹了把脸，指尖还在发麻，“刚才那一波‘吸气’不是偶然，是信号——有人在远程操控它，或者它自己快到临界点了。”
八重神子从岩石上直起身，狐尾轻轻一甩：“所以咱们现在是等它炸？还是主动掀它的锅盖？”
“掀。”神风撑着膝盖站起来，腿有点软，但他没坐下，“系统刚弹了个任务：‘追踪深渊印记源头’，奖励是‘异界知识包·初级净化原理’。听着就挺值钱。”
九条裟罗皱眉：“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动用系统。”
“我知道。”神风咧嘴一笑，“可我不动，谁来当人形信号接收器？总不能让你俩对着空气感应吧？”
八重神子哼了一声：“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神风没理她调侃，盘腿坐地，掌心贴向焦土。血迹早干了，但指缝里还有暗红结痂。他闭眼，意识沉进系统界面，调出刚才扫描到的魔物残骸数据。
【检测到深渊印记残留能量波动】
【能量衰减中……尝试反向定位？】
【警告：需消耗精神力80%，建议宿主处于稳定环境】
“少废话。”神风咬牙，“启动追踪模式，我扛得住。”
界面一闪，一道淡蓝色光纹从他掌心蔓延而出，像蛛网般渗入地面。与此同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神经往上爬，脑袋像是被人拿锤子敲了一下。
八重神子立刻蹲下，指尖雷光轻触他后颈，帮他稳住元素回路：“别硬撑，我给你供能。”
“谢了。”神风喘了口气，“裟罗，帮我看着点四周，我要集中。”
九条裟罗点头，退后半步，刀柄握紧，目光扫视荒野。夜风卷着灰烬打转，远处山影模糊，一切安静得过分。
光纹延伸十几米后，突然抖动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系统提示音响起：
【锁定目标：东北方向，距离约四公里】
【坐标位置：旧战时堡垒遗址】
“旧堡垒？”九条裟罗眉头拧死，“那是内战时期建的防御工事，早就废弃了，连巡逻队都不去。”
“但它正好处在北偏东方位。”神风睁开眼，脸色发白，“和我们之前推测的魔物移动路线一致。而且……”他顿了顿，“那地方的地脉结构特殊，适合藏东西。”
八重神子眯起眼：“你是说，有人故意选那儿当投放点？”
“不止是投放。”神风揉着太阳穴，“更像是个中转站——把深渊能量注入地脉，再通过节点扩散。咱们脚下的黑团子，可能只是下游产物。”
九条裟罗沉默片刻：“按律，发现疑似敌据点必须上报幕府，由将军定夺。”
“等批文下来，黄花菜都凉了。”神风苦笑，“咱们偷偷摸过去看一眼，拍个照就走，不碰机关不动陷阱，纯属民间考察，合规合法。”
“民间考察？”八重神子笑出声，“你还真敢给自己贴标签。”
“总比背个‘擅闯军事禁区’强。”神风扶着石头站起来，晃了两下才站稳，“走不走？我可警告你们，我不保证下次还能扛住这种扫描。”
九条裟罗盯着他看了三秒，终于开口：“我可以同行，但有两个条件——第一，发现异常立即撤离；第二，所有情报归幕府所有。”
“成交。”神风竖起大拇指，“您真是人民的好将领。”
八重神子翻了个白眼：“走吧，别贫了，再磨蹭天都要亮了。”
三人启程，沿着山坡向东。地势逐渐升高，脚下碎石增多，空气中开始飘散一股铁锈味——那是雷元素长期滞留后的氧化残留。
神风走在中间，时不时伸手虚按地面，用安抚之力压住躁动的元素流。几次雷光差点暴走，都被他提前干预，化作细小电弧消散在草根间。
“你这能力越来越熟练了。”八重神子随口道。
“熟能生巧呗。”神风耸肩，“天天跟雷暴打交道，不当电工也得练成绝缘体。”
九条裟罗忽然抬手示意停下。前方路面塌陷了一截，露出下方扭曲的根须状黑藤，正微微抽搐，像是活物。
“这是什么？”她低声问。
神风蹲下，没敢碰：“类似深渊菌丝，但更原始。估计是从堡垒那边蔓延过来的。”
“它在生长。”八重神子瞳孔微缩，“而且方向明确——朝着稻妻城。”
三人对视一眼，脚步加快。
越靠近堡垒，空气越冷。明明是夏夜，却像是走进了深秋的林子，呼出的气都带白雾。
终于，废墟出现在视野中。
高墙断裂，炮台倾倒，大门歪斜挂在铰链上，像是被巨兽啃过一口。外墙爬满黑色藤蔓，层层叠叠，像某种符咒的笔画。
神风抬手拦住两人，指了指耳朵，又指向自己胸口。
“心跳声不对。”他低语，“不是我的。”
八重神子狐耳一抖，果然听见一阵极低的搏动，隔着百步都能感受到震动——咚、咚、咚，缓慢而沉重，像是什么东西在墙后呼吸。
九条裟罗拔刀半寸，金属摩擦声轻不可闻。
“你确定要进去？”她盯着神风。
“不进去。”神风摇头，“就在这儿观察。系统刚提示了，‘高危区域，建议撤离’，但我反向追踪的印记信号源就在里面，强度没减弱。”
“也就是说，对方知道我们来了？”八重神子眯眼。
“不一定。”神风思索，“可能是自动触发机制。就像……家里装了个摄像头，只要有人靠近就开机录像。”
“那你现在就是闯入镜头范围的倒霉蛋。”八重神子轻笑。
“所以我才站最后。”神风往后缩了半步，“让你们两位大佬挡前面。”
九条裟罗没理会玩笑，缓缓靠近一段断墙，借掩体观察内部。院落中央有个塌陷坑，边缘布满紫黑色结晶，形状规则得不像自然形成。
“那是人工阵列。”她回头，“和上次裂缝里的符文构造相似，但规模更大。”
神风掏出数据板，调出扫描图。屏幕上，一个红色光点正持续闪烁，位置就在坑底深处。
“印记源头确认。”他收起设备，“不是随机污染，是定点部署。”
八重神子忽然抬手，制止两人说话。
风停了。
连那股阴冷的气息都瞬间凝固。
然后——
笑声响起。
低沉、沙哑，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又像是多人重叠的声音拼凑而成。它没有来源，却无处不在，回荡在断壁残垣之间，听得人头皮发麻。
“呵呵……呵……来了啊……”
神风浑身一僵，手指猛地掐进掌心。
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九条裟罗已完全拔刀，刀锋映着月光，泛出冷蓝。
八重神子指尖雷光悄然凝聚，狐尾绷直如箭。
笑声戛然而止。
寂静重新笼罩废墟。
神风缓缓抬起手，掌心浮起一层微弱白光——那是安抚之力的最基础形态。他将手贴向地面，试图捕捉更多能量痕迹。
光晕刚触及泥土，突然剧烈震颤。
系统警报无声弹出：
【检测到高阶意识波动】
【目标已察觉入侵者】
【建议立即脱离接触】
他没动。
因为就在那一瞬，他感觉到——
地底的搏动，变了。
不再是缓慢的“咚、咚”，而是急促的“咚咚咚咚”，像心脏被强行加速。
而且……
那节奏，和他自己的心跳，开始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