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渐缓，月光透过岩缝洒下，在水面织出银亮的网。林风坐在块光滑的卵石上，指尖摩挲着金箍棒上新浮现的纹路——那纹路比之前更繁复，像极了石灵鳞片上的龙族图腾。石灵，不，现在该叫敖丙了，正蹲在不远处擦拭着断裂的铁链，银蓝色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与敖烈的龙角光泽隐隐呼应。
“没想到西海还有你这样的人物。”敖烈甩了甩尾巴，溅起的水珠落在敖丙肩头，“我父王总说当年巡海夜叉尽是些酒囊饭袋，看来是他看走眼了。”
敖丙苦笑一声，将铁链的断口凑到鼻尖：“五百年前的事，早说不清了。若不是林小友的血引动了逆鳞，我恐怕还要在石壳里困到天荒地老。”他忽然转向林风，眼神凝重，“雷部这次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雷声普化天尊背后，怕是还有更大的人物撑腰。”
八戒啃着从石龛里摸来的野果，含糊不清地接话：“能有多大？难不成是玉帝亲自盯着？”他突然拍了下大腿，“俺知道了！定是太上老君！那老倌儿最疼雷部的人，当年俺打碎他的炼丹炉，他还帮着雷部奏了俺一本！”
沙悟净默默将降妖宝杖横在腿上，杖身的水纹映着月光：“老君虽执掌丹炉，却素来不插手雷部事务。依我看，更可能是……佛门的人。”
“佛门？”林风心头一动，想起唐僧手里的锁心圈和观音菩萨的杨柳枝，“他们掺和天庭的事做什么？”
敖丙将一块打磨光滑的龙鳞递给林风：“你看这个。”鳞面上刻着半朵莲花，与观音净瓶上的纹饰如出一辙，“这是当年雷声普化天尊私藏定魂珠时，用来封印的印记。佛门与天庭明面上井水不犯河水，暗地里却早有勾结。”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暗河水面泛起涟漪。沙悟净猛地站起，降妖宝杖在水面一点：“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岩缝中窜出，手里的弯刀在暗处闪着寒光，直扑林风怀中的金箍棒。敖丙反应最快，银蓝色的龙息瞬间织成屏障，将弯刀挡在外面。八戒扛着上宝沁金耙横扫，却被黑影灵活避开，只劈中了旁边的岩壁，碎石飞溅。
“是雷部的暗卫！”敖烈认出黑影腰间的雷纹令牌，龙爪在水面一拍，银龙虚影冲天而起，“专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风握紧金箍棒，棒身突然暴涨，带着破空之声砸向为首的黑影。那黑影却不硬接，身形一晃，竟化作道雷光，绕到林风背后。就在弯刀即将刺中林风时，他腰间的龙鳞突然发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出，将黑影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吐出口黑血。
“龙鳞护主……”黑影捂着胸口，声音嘶哑，“你果然和西海龙族有关联！”
“少废话！”林风的金箍棒直指黑影咽喉，“说！雷声普化天尊让你们来做什么？”
黑影突然怪笑起来，嘴角溢出的黑血里混着碎牙：“天尊说了，拿不到定魂珠，就把你们的骨头磨成粉，喂老鳌！”他猛地往怀里一摸，竟掏出个雷光闪烁的圆球，“一起死吧！”
“不好！是轰天雷！”敖丙脸色骤变，龙息屏障瞬间加厚，“快躲开！”
林风拽着身边的八戒往水里一扑，沙悟净的降妖宝杖同时插入水底，掀起巨大的水幕。“轰隆”一声巨响，轰天雷在屏障与水幕间炸开，震得暗河两岸的岩石簌簌掉落，却没伤到众人分毫。
等烟尘散去，黑影早已不见踪影，只在岩壁上留下个焦黑的手印，印着雷部特有的“令”字纹。
“跑了？”八戒从水里钻出来，抹着脸上的泥，“娘的，这暗卫比泥鳅还滑！”
沙悟净捡起块沾着黑血的碎石，放在鼻尖闻了闻：“没跑远，血里掺了‘追魂草’的汁液，能顺着气息追三天。”他将碎石递给林风，“要不要追？”
林风看着焦黑的手印，又摸了摸发烫的龙鳞，突然摇头：“不用。他们是故意留下踪迹，想引我们去雷部的陷阱。”他望向暗河的出口，那里隐约有火光闪烁，“我们得尽快离开暗河，去找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定魂珠在我手里，业火的事不能再拖了。”
敖丙点头，银蓝色的鳞片在暗处亮了亮：“我知道条近路，能直接通到赤色山谷的侧翼。当年我巡海时，常从那儿抄近道去火焰山采‘避火莲’。”
往赤色山谷走的路上，敖丙说起了五百年前的旧事。那时他还是西海最年轻的巡海夜叉，因发现雷声普化天尊与佛门使者在暗河交易定魂珠，被诬陷偷了龙宫的“镇海明珠”，打入天牢。玉帝本想判他魂飞魄散，是西海龙王以半壁水域为代价，才换得他保留一丝残魂，封在石壳里，成了“石灵”。
“我父王……”敖烈听到这里，龙角微微颤抖，“他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些。”
“老龙王是怕你冲动。”敖丙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年天庭势大，西海根本抗衡不了。他把我藏在暗河，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能有人揭开雷部的阴谋。”他看向林风，眼神里带着感激，“没想到，等来的会是你这个……石猴。”
林风笑了笑，金箍棒在手里转了个圈：“或许这就是命。不过我信的不是定数，是自己选的路。”
说话间，前方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赤色山谷的轮廓。谷口的岩石被业火熏得漆黑，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比之前浓烈了数倍。牛魔王和铁扇公主正站在谷口，焦急地张望，见林风等人走来，都松了口气。
“可算来了！”牛魔王的大嗓门在山谷间回荡，“刚才雷部的人在谷外晃悠，说你们被老鳌吃了，俺差点就带兵冲进去救你们！”
铁扇公主的目光落在林风身上，青纱袖下的手微微握紧：“定魂珠呢？”
林风摊开手掌，定魂珠的光芒在掌心流转，映得他眼底一片莹白：“在这。”
铁扇公主的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摸向袖中的半扇芭蕉扇：“果然在你手里。看来……业火的劫数，真要靠你才能破。”她突然转身往谷里走，“跟我来，业火核心区的封印快撑不住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赤色山谷深处，比想象中更酷热。地面的岩石都在冒烟，空气扭曲得像团融化的糖。业火的核心是个巨大的漩涡，泛着幽蓝色的火焰，周围的岩壁上刻满了金色的符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那是封印失效的征兆。
“就是这儿。”铁扇公主举起半扇芭蕉扇，扇骨上的裂痕在业火的映照下格外清晰，“把定魂珠放在漩涡中心，我和老牛用芭蕉扇合力引业火入珠，就能暂时稳住它。”
林风刚要上前，敖丙突然拉住他：“等等！封印上的符咒……有问题。”他指着最外层的一道符，“那是佛门的‘往生咒’，不是用来镇火的，是用来……聚魂的！”
众人同时一惊，望向那道符咒——果然见幽蓝色的业火中，隐约有无数虚影在挣扎，正被符咒一点点往漩涡中心吸。
“佛门想干什么？”牛魔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用业火炼魂？”
铁扇公主的手开始颤抖，半扇芭蕉扇差点掉在地上：“我就说观音当年为什么非要把芭蕉扇掰成两半……她早就知道业火的秘密！”
林风握紧金箍棒，掌心的定魂珠突然发烫，与业火漩涡产生共鸣。他看着那些挣扎的虚影，突然明白雷部和佛门的真正目的——他们不是要镇压业火，是要用定魂珠和芭蕉扇，将业火炼制成能操控魂魄的武器！
“不能按他们的法子做！”林风的声音在酷热的空气中格外清晰，“定魂珠一旦入漩涡，就会变成他们的帮凶！”
业火漩涡突然加速旋转，幽蓝色的火焰猛地窜高，将众人围在中间。封印上的往生咒发出刺眼的金光，那些虚影的挣扎越来越剧烈，发出凄厉的哀嚎。
赤色山谷里的热浪，瞬间变得比刀刃还要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