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满洗过澡后,浑身清爽,带着皂角的清香和水汽的润泽。她窝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让陆怀瑾给她拿了本书,本想静心啃点专业知识,奈何山林里几天的疲惫和此刻安心舒适的环境共同作用,书没翻几页,眼皮就开始打架。看着看着,书本从手中滑落,正好盖在了脸上,遮住了灯光,她歪着头,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竟是睡得格外沉熟。
陆怀瑾快速冲了个战斗澡,擦着湿漉漉的短发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暖黄的日光下,虞小满像只慵懒的猫儿蜷在沙发里,书本覆面,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几缕粘在颊边的湿润发丝。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得更轻,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书本从她脸上拿开,又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然后拉过薄毯给她盖好。
看着沙发上安睡的容颜,陆怀瑾心里一片柔软。他转身将两人换下的、带着山林尘土和汗味的脏衣服收拾起来,放进洗衣机里。
当他看到混在外衣中的、虞小满那件鹅黄色的、带着精致蕾丝边的贴身小衣时,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手指有些僵硬地将其单独拣出来,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红着脸,走到洗手池旁,就着清凉的肥皂水,动作极其轻柔、近乎虔诚地亲手搓洗干净,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洗完后又快速将自己的贴身衣物也一并手洗了。当他将这两件并排晾在阳台的衣架上,晚风吹拂,衣物轻轻晃动时,他甚至不敢多看,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回到了客厅,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眼看到了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橘红色。在洗衣机规律而沉闷的轰鸣声中,虞小满依旧睡得很沉。陆怀瑾看了看时间,拿起钥匙和虞小满的钱包,悄悄下了楼。
六点多,陆怀瑾拎着两大兜子东西回来了,里面有全脂奶粉、松软的面包、一小块奶油蛋糕、新鲜的鸡腿、活蹦乱跳的鲫鱼、带着泥的土豆、一块纹理漂亮的牛腩,还有葱姜蒜等配菜。他刚把东西轻轻放在厨房料理台上,沙发上就传来了虞小满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软糯含糊的问询:“陆怀瑾,你去哪儿了?”
“醒了?”陆怀瑾转身,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语气温和,“去买点菜。走之前,给你做两顿好吃的,省得你总凑合。”
“哦……”虞小满一听到“走之前”三个字,刚刚睡醒的慵懒惬意瞬间被一股清晰的失落取代,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是啊,假期总是短暂的,他还有他的职责,自己也有堆积如山的工作和学习。她努力压下那点矫情,告诉自己不能总沉溺在儿女情长里。
陆怀瑾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语气里那瞬间的低落。他走到沙发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带着室外微凉气息的大手,在她睡得蓬松柔软的发顶上揉了揉,动作带着无声的安抚。
当陆怀瑾去阳台晾晒洗衣机里洗好的外衣时,虞小满揉着眼睛看了过去,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晾衣架,瞬间定格——那并排晾着的、她的鹅黄色蕾丝内衣和他的军用绿棉质背心,在傍晚的微风中轻轻摇曳!
虞小满只觉得“轰”的一下,血液全都涌上了头顶,脸颊、耳朵、甚至脖子都红透了,脑袋里像有蒸汽火车在鸣笛!他……他他他……居然给她洗了贴身的……!再看到旁边他自己的,这画面冲击力实在太强……虞小满猛地用手捂住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心里有个小人在疯狂尖叫:这家伙……也太……太“人夫”了吧!这种又羞又窘,却又掺杂着难以言喻的甜蜜和心动感觉,简直要命了!
晚上两人都不太饿,陆怀瑾便用现成的材料,给虞小满做了一碗酸汤肉丝面。酸辣开胃的汤底,滑嫩的内丝,劲道的面条,上面还卧了个嫩嫩的荷包蛋。虞小满吃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边吸溜面条边含混不清地惊叹:“唔!太好吃了!陆怀瑾,你怎么什么都会啊!这面绝了!”
陆怀瑾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得鼻尖冒汗、心满意足的样子,低头笑了笑,灯光在他眉眼间投下温柔的阴影:“看你平时吃东西喜欢放醋,猜你应该喜欢吃酸的,就试着做了。这个酸汤的做法,还是之前出任务在西南那边,跟当地一个老师傅偷学的。”
虞小满放下筷子,郑重地对他竖起两个大拇指,眼睛笑成了月牙:“陆怀瑾,你是真厉害!无所不能!”
陆怀瑾显然对这句“你真厉害”非常受用。
虞小满一边享受着美味的面条,一边看着他那副明明很得意却偏要强装淡定的样子,心里偷偷乐开了花:男人啊,果然真好哄。
热恋期的时光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甜蜜而匆忙。似乎还没来得及好好温存,陆怀瑾五天的假期就走到了尾声。
假期的最后一天,陆怀瑾几乎泡在厨房,给虞小满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红烧排骨、清蒸鱼、土豆烧牛腩、蒜蓉小油菜……丰盛得像过年。
他还细心地提前盛出三个她最爱吃的菜,用饭盒装好,放进冰箱冷冻层,叮嘱她:“这些冻起来了,你懒得做饭的时候拿出来热一下就能吃。”
临走前,他看着虞小满依依不舍、蔫头耷脑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郑重承诺:“周五晚上我就过来。”
听到这话,虞小满眼底的光才重新亮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回吴江的路上,陆怀瑾开着车,窗外是飞速倒退的风景,他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却始终没有消散。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虞小满粘人又乖巧的模样,那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让他心里充盈着一种陌生的、暖洋洋的满足感。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享受这种牵挂与被牵挂的感觉。
陆怀瑾回到吴江父母家,居然破天荒地、脸上带着尚未完全收敛的柔和笑意,主动和坐在客厅看报纸的父亲、织毛衣的母亲打了招呼。
陆父陆母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儿子这次休假神出鬼没,要不是陆父知道他的休假申请,都不知道他回来了。此刻看他这满面春风、周身冷硬气息都融化不少的样子,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小子,怕是真有情况了。
这种春风得意甚至带到了单位里。
顾临江更是凑过来,挤眉弄眼地搭着他的肩膀:“哟,陆哥,八百年不见你休次假,这一休就是五天,干嘛去了??”
陆怀瑾眼皮都没抬,甩给他四个字:“关你屁事。”
顾临江早就习惯了他这德行,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故作哀怨:“唉,可怜的我啊,可是被我姑姑追着问了好几天你的行踪,压力山大啊!”
陆怀瑾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带着警告的意味。
顾临江立马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天地良心!陆哥,我可是什么都没说!我嘴巴严实着呢!”
陆怀瑾这才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文件,只是那紧抿的唇角似乎缓和了些。
顾临江看着他周身那股子挥之不去的、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柔和气场,胆子又肥了,一屁股坐在他办公桌角,压低声音,笑得贼兮兮的:“陆哥,跟兄弟透个底呗?你们……到那一步了?”他暧昧地眨眨眼。
到哪一步了?陆怀瑾翻看文件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山林雨夜帐篷里她温软的身体,卫生间氤氲的水汽和细腻的肌肤触感,阳台并排晾着的贴身衣物……一股热意窜上来,他猛地拉回理智,没好气地瞪了顾临江一眼,语气带着威胁:“你要是不忙,我可以再去跟领导申请继续休假。”
“别别别!陆哥我错了!”顾临江瞬间从桌子上弹起来,端起茶杯一溜烟跑没影了,嘴里还嚷嚷着,“我真服了!怎么好好一个以责任为重的同志,谈起恋爱来就变得如此冷漠,不顾兄弟死活了!”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陆怀瑾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然而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诚实地暴露了他此刻极佳的心情,整整一个下午,那抹笑意就真的没彻底消失过。
短暂的甜蜜休假结束后,虞小满也迅速调整状态,重新投入了紧张充实的生活。
下半年的服装设计图需要修改定稿,第三张专辑的选曲和录制要提上日程,同时,身为大三学生,她也清楚这将是学业任务最繁重的一年。
她必须利用好这个暑假的尾巴,将能提前推进的工作全部落实,为接下来的挑战腾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