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搬家？”
器灵那虚幻的身影猛地一颤，差点当场消散。
它瞪大了眼睛，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李恒，苍老的声音都变了调。
“前辈，您……您在说什么胡话？！”
“这荒塔之内，封印的可是上古邪神！是能够污染万物，扭曲法则，让整个世界陷入永恒疯狂与绝望的存在！”
器灵的情绪显得异常激动。
“正是因为如此，我的主人才会不惜牺牲自己，将荒塔封印在这鸟不拉屎的异空间深处，永世不得出！”
“您现在要把这玩意儿搬出去？您是嫌外面的世界太安生了吗？！”
它无法理解。
眼前这个强到没边的人族修士，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一旦封印出现任何一丝差池，那被镇压的邪神就有可能破封而出，到时候，整个世界都将迎来末日！
然而，面对器灵的质问，李恒的反应却平淡得让人抓狂。
他只是掏了掏耳朵，脸上甚至带着几分嫌弃。
“吵什么吵。”
“不就是一头合体期的邪物吗？看把你给吓的。”
器灵被他这风轻云淡的态度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不就是”？
什么叫“一头”？
那可是上古邪神！
李恒似乎完全没把那所谓的邪神放在心上，他背着手，踱了两步，绕着那口青铜古棺打量了一圈，嘴里还啧啧称奇。
“这棺材质地不错，封印也够结实，正好。”
他转过头，对着一脸懵圈的器灵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我寻思着，这么好的一个陪练，放在这里发霉太浪费了。”
“把它搬回我的学院，当个教学用具，给我的学生们磨练磨练道心，这不比什么都强？”
“磨练……道心？”
器灵又一次听到了一个完全无法理解的词汇。
它感觉自己的灵体都快要宕机了。
它发现，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说的每一个字自己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完全听不懂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茫然与恐慌，悄然爬上了它的心头。
它意识到，自己似乎与这个世界脱节太久太久了。
久到，它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时代的强者，究竟在想些什么。
邪神被封印的危机暂时解除，器灵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一些，转而去思考另一个更让它寝食难安的问题。
它的主人。
还有那些曾经屹立于天地之巅的，伟大的先天神邸们。
从李恒那匪夷所夷的实力，和闻所未闻的修行体系来看，外界似乎并没有神邸在世间行走过的痕迹。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它。
“前辈……”
器灵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它小心翼翼地问道。
“外面的世界……如今是什么光景？可还有……神邸在世？”
李恒瞥了它一眼，回答得干净利落，开门见山。
“神邸？没见过。”
“别说神邸了，就连你们那个时代的妖魔，在几千年前灵气枯竭的时候，也都一个个学聪明了，玩起了自我封印，苟延残喘。”
轰！
李恒的话，宛如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器灵的灵体之上。
它整个虚幻的身影都剧烈地扭曲起来。
“没……没见过？这……这怎么可能？！”
它失声尖叫，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李恒没有理会它的失态，而是将自己从茨木童子那里听来的太古秘闻，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从那场席卷天地的浩劫，到先天神邸的尽数陨落。
器灵静静地听着，那虚幻的脸上，震惊、茫然、悲痛、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闪烁，最终化为一片死寂。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主人……还有诸神……怎么会……怎么会全部陨落……”
它喃喃自语，仿佛丢了魂一般。
李恒没有给它太多沉湎于悲伤的时间，他冰冷而残酷的话语，再次将它拉回现实。
“没什么不可能的。”
“神邸陨落之后，妖族迅速崛起，填补了真空。”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那些妖族中的顶尖大能，实力恐怕不会比你们所谓的先天神邸差多少。”
“它们现在，只是因为灵气枯竭，暂时躲在各自的老巢里沉睡罢了。”
李恒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而现在，天地灵气正在复苏。”
“用不了多久，那些沉睡了数千年的上古大妖，就会一个个苏醒过来，重返人间。”
“到时候，它们会甘心偏安一隅吗？”
李恒的话，让器灵浑身冰冷。
它终于明白了。
时代，真的变了。
神邸的时代早已落幕，一个由人族和妖族主宰的，更加混乱、也更加危险的全新时代，已经到来。
而它，一个失去了主人的上古器灵，一座封印着邪神的孤塔，在这滚滚向前的时代洪流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李恒看着它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之后，器灵那虚幻的身影才重新稳定下来。
它抬起头，看向李恒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不再有最初的戒备与警惕，也不再有中间的震惊与茫然。
只剩下一种面对未知时的敬畏，以及……一丝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渴望。
李恒知道，火候到了。
他走到器灵面前，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开口。
这一次，他的声音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再问你一遍。”
“你，是否愿意随我前往昆仑修仙学院？”